布赫宾德
“全集”演出在古典音乐界是一种较为常见的演出方式，在获得“全集”演出待遇的作曲家名录中，贝多芬可谓是出镜率最高的一位。
今年适逢贝多芬逝世190周年，各类纪念活动纷至沓来，奥地利钢琴演奏家鲁道夫·布赫宾德率先登场，于3月12日晚，在上交音乐厅开启了贝多芬钢琴奏鸣曲全集的第一场演出。此次演出将持续7个夜晚，作为一位拥有“贝多芬专家”美誉，并多次演出贝钢奏全集的演奏家，布赫宾德的诠释的确令人充满期待。7场音乐会的曲目安排在整体方向上依照贝多芬的创作分期排序，由第一钢琴奏鸣曲开场，由晚期最后三首奏鸣曲收尾。在每一场中，又将穿插贝多芬不同时期的作品，同时兼顾知名曲目登场的均衡分配，以此体现作曲家创作思维与作曲技术的阶段性差异。
当晚的演出以贝多芬的早中期创作为主，上半场依次演奏《f小调第一钢琴奏鸣曲》、《G大调第十钢琴奏鸣曲》和《降E大调第十三钢琴奏鸣曲》（幻想曲风格的奏鸣曲）。下半场上演《降E大调第四钢琴奏鸣曲》（大奏鸣曲）和《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月光）。
布赫宾德所演绎的是一个褪去高冷色彩的贝多芬，在他流动的音响中饱含真实的情感，透出令人惊喜的浪漫气息。贝多芬向来给人以强势、坚硬之感，英雄性、悲剧性、哲思性等标签是我们对他的一贯评价，此番布赫宾德的演绎可以说是挖掘出贝多芬音乐中的浪漫抒情特质，甚至在《第一钢琴奏鸣曲》中就已经出现轻盈的装饰音和线条化的乐思走向，在听众无比熟悉的“月光”中达到了抒情的极境。
此前我们谈起贝多芬时大概总是正襟危坐、严阵以待，此次却惊觉悦耳之于贝式音乐的重要性。无论是状似火箭的冲击音型，还是错综复杂的多声部织体，亦或是大面积的和弦撞击，都在布赫宾德的手中找到歌唱般的表达方式。这里的抒情并非滥情，乃是充满了深思熟虑后的浑然天成，即便在最热情激动的篇章，比如《第十三钢琴奏鸣曲》和充满狂想性质的《第十四钢琴奏鸣曲》末乐章，布赫宾德也能在密集的音符舞动中准确地洞察贝多芬的表现性欲求。
在直击内心的情感表现之外，便是他于不同声部之间的平衡处理值得称赞。比如在《第四钢琴奏鸣曲》第三乐章中隐藏的复调对位思维，布赫宾德是少有的兼顾整体和声走势与内声部细节的演奏家。布赫宾德演奏技术的精湛自不必说，更加难得的是他对贝多芬创作思路如此贴切的理解与掌握，在整场演出中，从未见得他有任何夸张刻意的处理，乐思的展开极其清晰透彻。也许在数十年的琢磨中，贝多芬的严肃与艰涩早已化作每一个熟知于心的音符，透过指尖自然地流淌而出。
布赫宾德，用堪称自由幻想的演绎揭开了我们通向贝多芬的另一条道路。
文 | 徐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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