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重奏》里，四位主角因为偶遇结合在一起，没有想过成名成家，但经历了人世沉浮后依旧选择在一起面对未来，甚至开起了音乐会，用更加坦荡的姿态去做“四流音乐家”，实在让人羡慕。估计在日本，又会掀起一股组建四重奏的热潮吧。
另一方面在国内，上周也发生了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杭州爱乐乐团组建起了自己的室内乐团，打算“让每一个乐手参加室内乐训练与演奏”，并且举行了第一场正式音乐会。这意味着即将走入第九个乐季的“杭爱”就艺术修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团长邓京山在面对媒体时表示：“未来想要培育一批欣赏室内乐的听众”。
杭州爱乐《士兵的故事》排练现场
或许我们可以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要为室内乐专门培育观众？观众为何对室内乐望而却步？对于音乐家们来说，演奏室内乐有那么难吗？
室内乐是古典音乐里的《百鸟朝凤》吗？最近小提琴女神宓多里（Midori）来华演出，她选择的是和维也纳爱乐乐团的五位乐手演绎勃拉姆斯的《第二弦乐六重奏》。然而从票房上来看，这场并不如前后的交响乐项目，甚至不如同期的钢琴独奏会来得叫座。或许有种种原因，但橄榄古典音乐经过一番调查论证后发现，比起这样群星云集的室内乐表演，乐迷们更期待一场Midori的独奏音乐会，或是搭配某个名团演绎一部协奏曲。
室内乐，真的那么遥不可及吗？我们先来听听这次要演的作品。
这部描绘勃拉姆斯一段爱情经历的作品，如今听来是那么恬静而富有生活气息，淳朴歌唱的旋律由彼此交替，六把弦乐器互相交谈着、互相倾诉着，你可以轻松地在演奏者之间找到一个位置，让心思栖息下来，跟随他们、忘记自己。
室内乐就是这样属于内心的事物。她曾经是王公贵族在自家宅邸里的消遣方式，到后来演化成了朋友之间聚会的高雅娱乐方式。在舒伯特、勃拉姆斯等人出没的各种场合里，他们“一言不合”便演奏起最新写下的乐谱，演奏本身就是至高的体验。歌德曾以四重奏为例，称其为“四位理性之人的交流”。
从市场和观众的角度来看，室内乐作为一种合作的形式，讲究配合默契而非突出个人，缺乏台上唯一的焦点，不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观众们更偏好场面宏大的交响乐，但事实上几乎很少有人能在现场听到一部复杂交响乐的全部声部，但可以看到室内乐的全貌，体会着作曲家的乐思在其中穿梭。
再好的音响系统，也回放不出一次珠联璧合的室内乐表演，因为那种流动于演奏者之间的神采和对话，只有那一瞬可以闪耀出光芒，你必须在他们面前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不然稍纵即逝。通过聆听室内乐，或许你可以加深对于交响乐的认识。
针对刚起步的琴童，我采访了正在力推“重奏课”的田艺苗老师。她在接受琴童家长咨询时发现，有些孩子怎么都无法进入状态，家长也没法帮助孩子静心练琴，于是她便开设课程，希望鼓励孩子们通过合作的方式克服上台的恐惧感，同时找到喜欢上练琴的理由，在她看来或许可以推动公共音乐教育模式的革新。“室内乐是个特别冷门的专业，也不太可能引人瞩目，更艺术化。但在商业活动中，灵活的重奏形式还是能受到欢迎。”
或许室内乐是个相对清苦低调的行当，但所幸还有这些优秀的人们坚持着。正如《四重奏》在最终回中所提出的问题：“为什么不放弃呢？身为一缕轻烟，坚持下去的意义在哪里呢？会有未来吗？”
主人公给出这样的答案：“梦想不一定会实现，也不是坚持就可以实现的，但是我觉得没有白做的梦。”“无论有没有人听，我们开心就好了。能感受到的自然会感受到，哪怕只有一两个知音不就好了吗？”室内乐的知音不至于那么少，不过其境界大致于此吧。
文：顾超 （经典947主持人、橄榄古典音乐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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