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7日晚，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巅峰对话——尤卡-佩卡·萨拉斯特指挥下的德国科隆西德广播交响乐团音乐会”演出其在曲目安排上再次体现了一种屡试不爽的“兼顾”思路——照顾到乐团和指挥家双方的民族感情和所长：上半场贝多芬《第七交响曲》为德国乐团所钟爱；下半场西贝柳斯《第二交响曲》是萨拉斯特的祖国芬兰的民族心声。对于某些更想听到新奇曲目的人而言，可能会认为以这两部演出率相当高的交响曲构成的整场曲目未免缺少新意。一旦置身音乐会现场，相信很多听众都会像笔者一样赞叹：在这样的曲目安排中，萨拉斯特与西德广播交响乐团的演奏家们带来的是何等的感动和从管弦乐之音到艺术表现力的分量感！
此次“巅峰对话”，对于笔者而言，完全称得上二者真正的巅峰，因为，萨拉斯特激发乐团在贝多芬和西贝柳斯的作品中奏出的，不仅是一流的德国乐团所发出的声音，而且时时透出世界顶级乐团的气势与光彩。如果说就像戏剧体验中的“一千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感受和评价音乐也因人而异，但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是，在对演奏的评价中存在着客观的“硬性”标准，那就是乐团各声部以及整体合奏的技术水准、响亮度、表现力和对指挥阐释的响应与“执行力”。西德广播交响乐团此次的弦乐编制并不庞大，但五个声部融合得极佳。在贝多芬《第七交响曲》第二乐章接近结束时的拨弦，有着堪称完美的齐整感——完全像是一位演奏家在演奏，丝毫没有出现即使在最优秀的乐团中都可能出现的“聚焦不清”。运弓的高度统一赋予某些强奏音以独特的轮廓和潇洒风范。尽管，当贝多芬《第七交响曲》第四乐章到来时，如果小提琴更强大些，会让湍急的主题更清晰有力。低音提琴（上半场6人，下半场增加为8人）为乐团整体音响以异常雄浑厚实的基础和美妙共鸣，拓展了声音的空间感和寥廓感。木管组声音丰满，带来绚丽色彩，而且让很多不易被听到的木管细节呈现出来，从而让这两部资深听众熟稔于心的交响曲因细节的丰富而听起来十分新颖。铜管的威力在西贝柳斯《第二交响曲》中那些密集的块状和弦中尽显无遗，西贝柳斯笔下的壮丽山川由此而呈现出摄人心魄的宽广与雄伟。
萨拉斯特与西德广播交响乐团让笔者深感：听技巧精湛的德国乐团演奏贝多芬是多么美妙的精神体验！这是由于其卓越而具有强烈亲和力与感染力的艺术创造。第四乐章那种全力以赴的投入感，从视觉上就是令人鼓舞的景象。老一辈指挥大师魏因加特纳在他的《论贝多芬交响曲的演出》一书中，关于第七交响曲的第四乐章就曾写道：“要激励全体乐队队员拿出最充沛的能量、力量和放纵的狂欢情绪。”已经在韩国三座城市以及我国的广州、深圳、南京、上海、武汉、哈尔滨和天津演奏了多场之后来到北京的乐团演奏家，在这一晚的演奏中展现出的是真正的“最充沛的能量”。这既是乐团演奏家敬业精神和毅力的体现，也是指挥家的职业能力与人格魅力所在，萨拉斯特的影响力和对作品的清晰理解并不需要通过剧烈的动作和手势传递给乐团和听众。返场的《茉莉花》，让听者的思绪瞬间从北欧的崇山峻岭到了亲切的华夏大地，在这首可爱的旋律中感受彩虹般的博大之美。
文 | 王纪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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