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及音乐会，美国人怎么搞？

原文 / Sean P. Means

翻译 / 章梨

原载3月17日美国《盐湖城论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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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主流交响乐团都有举办“普及音乐会”（Popular edition concert）的任务，目标观众是非古典乐迷的公众。

美国犹他州交响乐团（Utah Symphony）正在加快放弃那些音乐厅里的“不成文的规矩”，让更多的人没有心理恐慌地走进古典音乐会。

如果一个乐迷在本周五和本周六晚闭着眼睛坐在阿布拉瓦内尔音乐厅（Abravanel Hall）内连续聆听2场音乐会，他会感到这两场没有太大区别，同样的音乐家、同样的指挥，以及大部分相同的曲目。

两晚的音乐会，都将突出安排作曲家安德鲁·诺曼（Andrew Norman）的新作《游戏》（Play）。钢琴家亚历山大·伽弗利佑克（Alexander Gavrylyuk）是两晚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的独奏家。

美国犹他州交响乐团

但如果乐迷们睁开眼睛看，不用很仔细观察，便会发觉周六的音乐会是有所不同的。经过多年的总结经验，犹他州交响乐团在普及音乐会方面已经有很多心得，3月23日，他们将推出新一轮名为“展开”（Unwound）的普及音乐会系列第一场，将继续剔除在常人眼里的古典音乐会枯燥元素。

犹他州交响乐团为3月23日的普及音乐会排练 / 犹他州交响乐团供图

犹他州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蒂埃里·菲舍尔（Thierry Fischer）说：“我们不会为普及音乐会专门准备另一套所谓通俗的曲目，平时演什么，通俗音乐会也基本演什么，不是我们偷懒，而是你不能这样告诉观众——因为你是外行，是听不懂复杂曲子的，所以我们特地给你弄了点简单的。如果这么说，就等于在骂人，除了经常被看不起的小屁孩，有尊严的成年人就不愿意来了。”

犹他州交响乐团音乐总监蒂埃里·菲舍尔 / 犹他州交响乐团供图

“我们在普及音乐会上，一直试图在不解构音乐本身的情况下去不断解构音乐会，使普及音乐会真正得到欢迎。”犹他州交响乐团总经理杰夫·科茨特（Jeff Counts）这样说。

这句话怎么理解呢？科茨特说，以前他是亲自上台充当周六普及音乐会的主持人的，每个乐曲之前，他都要拿一个话筒给观众“讲课”，也就是为观众导赏音乐作品，结果是越讲越多，讲解比音乐节目还要多，观众觉得烦，还认为这样的普及音乐会不能帮助他们提高，一旦他们去了正式的音乐会，就没有人讲解了，这变成了依赖，一辈子只能混普及音乐会了。

犹他州交响乐团总经理杰夫·科茨特 / 犹他州交响乐团供图

这位乐团领导兼周六普及音乐会的主持人说：“我觉得为所谓外行观众解构音乐这件事纯属多余，音乐听多了就会懂，如果有人一辈子听不懂，你讲再多也没用。”

“但现在我还是要拿着话筒上台，不过不是讲音乐，是鼓励大家随便一点，古典音乐会没有什么不成文的规矩，观众随便穿什么衣服来都行，需要时可以走动，比如上厕所、喝水，也可以咳嗽，甚至可以吃点零嘴，中途退场也没关系，这些行为都不代表你没艺术品位。”

科茨特说，这就是我们不解构音乐，而解构音乐会本身的做法，我们要分析，古典音乐会中哪些繁文缛节根本是不需要的，可以去掉的，去掉了，观众就没有负担了。

上世纪的英国逍遥音乐会现场

科茨特认为，英国的古典音乐普及工作显然比美国好，他们有百多年传统的逍遥音乐节（ Promenade Concert），逍遥的意思就是随便，可以随便走动，可以边看边吃香蕉。每年为期好几个月的逍遥音乐节是英国的全民狂欢，这很好地普及了古典音乐。如果都像每日修女功课一样，估计也逍遥不起来了。

科茨特说，对于周六的普及音乐会，在鼓励观众随便穿着的同时，对乐团的音乐家们也是同样要求，他们会将周五晚上演出时穿的传统燕尾服和晚礼服都收起来。音乐家们从不介意不穿礼服上台，“有机会轻松打扮一下自己，他们也乐意的。”

犹他州交响乐团助理演奏家凯瑟琳·埃伯勒（Kathryn Eberle）说：“普及音乐会，我们会考虑与观众没有距离，首先从服装上做起。”

音乐家便装上台，也很漂亮

当然，还可以搞一些舞台灯光，戏剧性的灯光与音乐同步，对于引导观众情绪或许是有用的。放置大屏幕会有助于展示部分节目的细节，但大屏幕最好不要去写解释性的文字，而放大例如钢琴家伽弗利佑克在演奏拉赫玛尼诺夫协奏曲时的脸部特写，这会更有吸引力。

“大家可以看到他的身体摆动姿势以及手的速度有多快。”科茨特说，星期五的音乐会是没有大屏幕的，但星期六的普及音乐会就有了，视频素材融入了我们试图要突出的古典音乐的某些特征，对于古典音乐的入门者来说，视听结合是带他们进入专业的途径。

犹他州交响乐团的演奏家 / 犹他州交响乐团供图

乐团演奏员埃贝勒（Eberle）在南加州大学读书时，与此次演奏的新作《游戏》的作曲家诺曼住同一宿舍，他说诺曼的音乐“非常聪明，非常非常直观”，所以在普及音乐会上演奏这一作品时，乐团设计了一些平时没有的规定动作，比如在某一点上小提琴将齐出，但小提琴手提前三四个小节就将琴弓放在了琴弦上方，稍后齐出，这提高了观众对演奏内容的预期，“在视觉上非常刺激。”

阿布拉瓦内尔音乐厅 / 犹他州交响乐团供图

乐团总经理杰夫·科茨特介绍，也不是绝对不给普及音乐会的观众讲解音乐，这放在了音乐会开始之前，在阿布拉瓦内尔音乐厅，这叫“非正式的接触机会”。音乐会开始前，音乐家们会现身大厅内的酒吧和酒吧附近，观众在那里与他们交流。音乐厅酒吧出售啤酒，古典音乐厅内一般是不出售酒类的，因为可能有观众会将啤酒和下酒菜带入音乐厅，但没有啤酒就不够随意和休闲，音乐厅现在有限制地在普及音乐会前出售啤酒。

入场的观众人流 / 犹他州交响乐团供图

科茨特认为，不能否认古典音乐的表演现在存在障碍，它已经很精英化，有太多与之相关的规则，如果希望吸引新的人流，适度的娱乐化是必须的，这是一种迁就，他们一旦喜欢了古典音乐，就会跑到我们另一维度的音乐会里去。但千万不要把普及音乐会搞成高中生补习会那样，这会弄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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