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乐的典雅与精致

虽然近在咫尺，但是聆听香港管弦乐团（港乐）的机会实在不多。难得星海音乐厅3月7日请来港乐为广州的乐迷献演，作为喜欢这支具有世界水准和独特风格的乐团的拥趸，自然不会错过。莫扎特、贝多芬、柴科夫斯基的熟悉音乐随耳飘过，给我听觉经验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港乐的典雅与精致，这在亚洲乐团中当属最高代表。进入星海音乐厅交响乐大厅，瞬间就感觉到一种典雅的气氛，舞台后墙的音乐会标题与以往的醒目夸张相比，主办者结合乐团的LOGO设计得匠心独具，典雅而温馨。巧的是，本场音乐会的主角也长得很精致，她是曾经在国际大赛中屡获荣誉的香港青年钢琴家张纬晴，一袭红色的连衣裙，脸带腼腆的笑容。有说，她是香港钢琴家在世界古典舞台上冉冉升起的新星。

当然，笔者所言的精致典雅主要是指港乐带来的精彩乐章。今次港乐的阵容是精简的双管制，上半场演绎的是莫扎特的《女人心》序曲（K.588）和贝多芬的《G大调第四钢琴协奏曲》（OP.58），第一支曲子由乐队首席领奏，而贝多芬则是演奏家兼指挥。两首都是很有听众缘的曲目，配器精练，情绪明快，自然能很快让全场进入欣赏状态。《女人心》序曲那欢快的莫扎特音乐特质，是很可心的餐前甜点，也奠定了音乐会的情绪基调。在协奏曲的指挥和独奏中，张纬晴热情主动并不缺戏剧性的表现。但是兼任指挥多少是牵扯了她的注意力，钢琴部分的处理就显得不够从容淡定和流畅，稍显有紧张之嫌。好在有乐队首席王敬的引领、独奏与乐队的平衡和协调还是很顺利，乐曲开始动机的铺陈和华彩段也都令人满意。看到张纬晴的指挥和演奏，不由得想起内田光子的风采，那是怎样的一种舞台魅力啊。不过，张纬晴要想在这方面获得更高的成就，还需要历练。她随后的返场曲《水上吟》（李斯特/舒伯特）倒是令我惊讶，完全没有技巧的负担，一气呵成，可谓精彩无比，是我听过此曲的最佳演绎之一，消除了她在贝多芬协奏曲中稍微紧张的印象。

柴科夫斯基的《C大调弦乐小夜曲》（OP.48）是一部无心插柳的古典风格的作品，说是向莫扎特致敬，其实带有很强的老柴性格，尤其是后面两个乐章。不过由于配器的精练，与古典时期的小夜曲有着形式上的近似，也算是一种精致的浪漫吧。在演绎柴科夫斯基《C大调弦乐小夜曲》时，整个弦乐队似乎都有点兴奋，听到序奏后转入快板时，音乐的节奏变得稍微紧张，不免暗暗担心。不过，到了第二乐章的圆舞曲后，就可以让人舒心了，乐章的结束处典雅而精致，妙不可言。第三乐章的“挽歌”中大提琴组的表现抢眼，老柴音乐中的苍凉哀婉演绎非常到位，有感人的魅力。终曲的速度极快，几乎达到弦乐齐奏的极限，却仍然控制得很好，声音的颗粒性清晰。这全赖乐手们的默契和投入，还有平时训练有素的良好技术。那波浪迂回的乐句很吸引人，有过山车一样令人十分过瘾的感觉。真是一场精致的音乐会（包括休息不足90分钟）！任凭乐迷们热情的掌声和欢呼，港乐居然不再返场。我的理解是他们解决贯彻精致到底的美学原则。

虽然我一直对音乐会中套曲作品的乐章间鼓掌并不在意，但今晚这一场精致得令人不舍打扰的听觉盛宴，其间的几次乐章间的鼓掌和手机响声实在是大煞风景。不止如此，中场时我听到有中年女性抱怨听众的掌声不够热烈，让我哭笑不得。最后感慨的是，港乐作为慈善机构，秉持鲜明的文化精神：“呈现美乐，启迪心灵”，“成就港乐香港之光”。这一份使命感使得他们的音乐中包含中一种与市民同声同气的亲切感，除了每年乐季音乐会，到世界各地推广香港之外，还坚持举行流行音乐会及推出广泛而全面的教育和社区计划。就如同香港的股市一样稳步向上，支撑着香港社会的进步和繁荣，体现的是文化的力量。

                             文 | 麦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