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骏平在布加勒斯特指挥雅西爱乐乐团演出肖斯塔科维奇《第九交响曲》。
2017年9月夺得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国际指挥大赛首奖后，青年指挥家钱骏平一跃成为了国际乐坛令人瞩目的新星。2018年，他被任命为苏格兰皇家国立交响乐团助理指挥、上海音乐学院与英皇联合学院特聘艺术家；2019年1月，又被苏格兰皇家音乐学院聘为访问学者。2019年8月，他还将担任纽约古典音乐夏季艺术节的乐团总监。
一系列邀约、任命并没有让钱骏平疲于应付，他继续遵循着自己的艺术直觉，尝试开拓自己的艺术之路。2019年3月3日，钱骏平携手上海爱乐乐团与青年中提琴演奏家徐沛珺在上海音乐学院贺绿汀音乐厅，上演了一场题为“不一样的可能性”的交响音乐会。音乐会的曲目由三部“改编作品”构成——约翰·施特劳斯的《帕格尼尼圆舞曲，作品11》、莫扎特的《A大调中提琴协奏曲，K.622》，勋伯格改编的勃拉姆斯《g小调钢琴四重奏，作品25》。这种选曲模式目前在国内并不多见。笔者就这场音乐会的设想和曲目对钱骏平指挥作了一次专访。
当笔者问起为什么会想到开一场由一系列改编作品构成的音乐会时，钱骏平说，这场音乐会的组织者先找的徐沛珺，后找的他。徐沛珺提出要用中提琴代替单簧管演奏莫扎特《A大调单簧管协奏曲》，于是他根据这首先定下来的曲子配了这一套“改编曲专场”方案。他还介绍道，改编曲根据不同的改编手法有不同的类型，这次选择的三首作品就代表了三种典型的改编曲类型。第一种类型是不改变作品的音乐内容，而换用其他乐器演奏。莫扎特的这首协奏曲属于这种类型，它本来是一首单簧管协奏曲，由于中提琴与单簧管的音域接近，而中提琴的曲目又很少，所以就有了这个用中提琴代替单簧管的版本。第二种类型是对原作（一般为钢琴曲或室内乐）进行配器，比较著名的有穆索尔斯基作钢琴版，拉威尔在此基础上进行配器的《图画展览会》。这次表演的勋伯格改编的勃拉姆斯《g小调钢琴四重奏》也属于这一类。第三种类型是根据原作的某些主题进行再创作。这一类改编的成分比较大，作品往往呈现出较多改编者的意志。约翰·施特劳斯根据帕格尼尼的《b小调第二小提琴协奏曲》第三乐章“钟”改编的《帕格尼尼圆舞曲》就属于此类。
谈到改编者创作改编曲的动机时，钱骏平认为：“不同作品的情况是不同的。拿这次音乐会中的三首曲子来说，莫扎特的这首《A大调单簧管协奏曲》中提琴改编版的出现跟中提琴曲目太少，而单簧管又和中提琴音域比较接近两个因素有关。帕格尼尼的首“钟”的主题旋律在当时整个欧洲太有名，但在维也纳人们希望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审美趣味来享受这个的旋律，于是约翰·施特劳斯就用当时维也纳的流行音乐——华尔兹风格把它改编成了《帕格尼尼圆舞曲》。而勋伯格将勃拉姆斯《g小调钢琴四重奏》改成管弦乐版显然是他觉得管弦乐可以实现这部作品中更多的可能性。”对于勋伯格的改编版，钱骏平有自己的观点，“这次我也在勋伯格（改编版）的基础上再进行了一些改动，因为我觉得勋伯格的有些改动是不太遵照勃拉姆斯的原意的，有一些articulation（演奏法），有一些轻响，甚至有的音的时值、音高，都跟勃拉姆斯的（原作）不一样。我对勃拉姆斯的那一首特别熟，也特别喜欢，所以我也改动了一些勋伯格的写法。在音乐会上都呈现了出来。”
乐曲经过改编后，原曲中许多元素间的关系必然发生变化。比如，莫扎特的《A大调单簧管协奏曲》主奏乐器被改成中提琴后，原先单簧管与乐队色彩对比的段落（特别是弦乐作旋律声部的段落）势必因为主奏乐器变为中提琴而使对比性减弱。这对中提琴演奏家和乐队指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对此，钱骏平认为所有从黑管改成中提琴的作品对于中提琴都是一个挑战。因为首先这两个乐器虽然音域比较近，但音色很不一样。单簧管要比中提琴更有穿透力，而且单簧管高音比较容易吹，但中提琴高音不好拉，很容易拉得不好听。“因为中提琴这个乐器，从声学的比例上来说太小了。”他说，“它如果是个小的大提琴，会比一个大的小提琴更合理。”这首曲子要取得良好的演出效果，既要靠中提琴演奏家的现场调整，也要靠独奏者与指挥的合作。“从指挥的角度来说，假如独奏中提琴的声音穿不出来，那我就要让乐团再轻巧一点儿。”
在作为指挥家的同时，钱骏平也是一位中提琴演奏家。他五岁开始学习小提琴，2004年以中提琴专业考入上海音乐学院附中，15岁在美国华盛顿中提琴比赛中获奖，2008年以中提琴专业考入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24岁时考入瑞典广播交响乐团中提琴演奏员的职位。访谈中，当笔者赞赏钱骏平取得的成绩时，他说：“其实拉远了看，这些成绩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我希望自己可以带给这个世界一些什么。”无论从乐手席走向指挥台，还是选择一系列改编曲目开音乐会，钱骏平都在实践他音乐、人生中的各种“可能性”。希望他能继续用各种“不一样”的尝试完善对艺术的认知，实现自我的价值。
文 | 陈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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