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一个诗句：“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这两句诗出自晚唐诗人陆龟蒙的《秘色越器》，其全诗为：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好向中宵盛沆瀣，共嵇中散斗遗杯。
这首诗的前两句影响很大，因为写到了越窑和秘色瓷，特别是“千峰翠色”更为人们了解秘色瓷提供了形象而确凿的信息。但要准确理解整首诗的含义和意境，一定得结合作者的生平和思想。
陆龟蒙（？—881年），字鲁望，号天随子、江湖散人、甫里先生，长洲（今苏州）人，唐代农学家、文学家、道家学者。曾任湖州、苏州刺史幕僚，后隐居松江甫里（今甪直镇），编著有《甫里先生文集》等。他出身官僚世家，其父陆宾虞曾任御史之职，其六世祖陆象先曾任唐朝宰相，封兖国公；七世祖陆元方曾任户部侍郎、宰相。优渥的家庭条件使他得到了良好的教育，从小就精通《诗》《书》《礼》《春秋》等儒家经典，并有治国经世之大志。但是晚唐官场污浊，士风凋敝，思行圣人之道又谈何容易？这促使他转向道家的超脱，他在《江湖散人传》中为自己画像：“散人者，散诞之人也；心散、意散、形散、神散。既无羁限，为时之怪，民束于礼乐者外之，曰此散人也。”
图2：唐越窑秘色瓷五瓣葵口凹底斜腹碟 现藏国家博物馆 （图片来自网络）
结合陆龟蒙的生平际遇再来解读这首诗，就容易一些。整体上看，这首诗还是一首借物咏怀的抒情诗，而不是就物说物的写实诗。诗中借“九秋”“风露”“中宵”“沆瀣”“嵇中散”“遗杯”等意象，营造一种清冷、湿凉、灰暗、散淡不羁的灰暗意境，但一个“越窑开”和“千峰翠色”却异峰突起，于清冷中生温热，于晦暗中生明亮，于委顿中生崛起，于颓败中生生机。诗中的“诗眼”是“夺”字，这个字也可以用“赢”“迎”“聚”等字，但都没有“夺”字恰切。一个“夺”字，展现出来的境界就是积极而不是消极，是主动而不是被动，是生机勃勃而不是死气沉沉。而“越窑”也好，“千峰翠色”也罢，都不过是借以咏志的“物”，作者真正要表达的是自己即使处在污浊昏暗之中也要追求孤高自由的心志。
虽然这首诗主观上不是介绍越窑和秘色瓷，但是客观上却对今天的人了解越窑，特别是秘色瓷起到了启蒙的作用，也为肯定越窑和秘色瓷的存在和其价值做出了巨大贡献。从诗中我们可以得到这样几点非常肯定的信息：（1）窑口：越窑，诗题目中“越器”标明了器物为越地产的瓷器，其窑口即为越窑。（2）秘色瓷：诗题目中的“秘色”标明十分关键，这为后世追寻、研究秘色瓷奠定了信心。（3）秘色瓷的釉色：青翠的天青色，即诗中第二句写明的“千峰翠色”。（4）品种：盘碗类和杯盏类，诗中第三句“好向中宵盛沆瀣”，意为在半夜用盘碗盛露水；诗中第四句“共嵇中散斗遗杯”，意为用秘色瓷酒杯和嵇康类人物喝它三杯两盏淡酒。
由于古诗朗朗上口，易于理解和记忆，“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不仅成为普及越窑和秘色瓷知识的重要载体，而且也成为收藏者和专家研究越窑和秘色瓷的重要史料，其对于越窑和秘色瓷可谓功不可没。
图3：唐越窑秘色瓷盏、盏托 浙江省考古研究所藏 （图片来自网络）
（待续）
（作者：河北承德 刘国臣 初稿完成于2019年8月，2022年6月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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