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越窑从产生、成长、繁盛到衰亡的波澜壮阔千年，回首秘色瓷从产生、壮大、鼎盛，直到1987年再被认识所经历的静寂无声的千年，围绕越窑和秘色瓷的两个千年，让人不免唏嘘感慨！我们既感慨于中国陶瓷实业的源远流长，更感慨于现代人对于像越窑这样的一批瓷厂、瓷器研究的肤浅；我们既感慨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更感慨于现代人在鉴赏古代瓷器时的“厚今薄古”造成的认识上的局限。感慨之余，我对越窑和秘色瓷有以下“窥豹”之见。
一是越窑是中国单色釉瓷器的全息标本，还要加大对其研究的力度。概括地讲，越窑在中国陶瓷上做出了以下几点突出的贡献：
（1）完成了从陶到瓷的历史性演变。大量的考古资料表明，至少商周时期，在产生越窑的地区就产生了“原始青瓷”，而从东汉起，在浙江北部杭州湾内宁绍平原上的绍兴、上虞、慈溪、余姚、宁波等地出现一种器表施青釉的瓷器，这就是东汉青瓷——中国古代瓷器的萌芽。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成就，从陶到瓷，既是器物本身的质变，同时也标志着制瓷技术的成熟。
（2）完成了瓷器从实用品向艺术品的升华。完善了中国陶瓷生产的各种技术。从粗放到精细的练泥技术，从粗陋到规整的制胎技术，从粗厚到细薄的拉胚技术，从简陋到规范的龙窑搭建技术，从半釉到满釉的施釉技术……举凡中国古代瓷器生产的各种技术在越窑中都得到了完善，这对于中国陶瓷生产是一个非常大的贡献。
（3）全构了古瓷器的各种器型。不论是生活用品、文房用品，还是明器、礼器，在越窑中都有生产；也不论是卧件还是立件，都有大量的越窑作品出土。其中有些器物都是越窑首创，比如八棱净瓶、龟形砚滴、荷叶形砚滴等。
（4）不断改进龙窑烧制工艺，完善了匣钵烧制技术。
图17：唐越窑青釉执壶 浙江省慈溪市桥头镇上林湖后司岙窑址出土 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图片来自网络）
二是秘色瓷成就绝不在宋五大名窑之下。在唐代，越窑是“百年老窑”，越窑瓷器是当时的名牌，据文献记载，在唐代越窑青瓷执壶卖十文钱一个，而其他窑口壶则只卖一文钱一个，而其顶级产品——秘色瓷就是当时的“奢侈品”。秘色瓷崛起于宋五大名窑之前，其成就不在宋五大名窑之下。这样说的理由如下：
（1）秘色瓷工艺站在了当时瓷器制造业的顶峰。优秀的秘色瓷给人的视觉冲击力非常大，让人有“穿越”的感觉，觉得其似为现代工业产品。秘色瓷胎料的选择加工精益求精，其胎土干净、匀净，应该是多次选料、筛料的结晶；质地细腻、熟糯，应该是反复沉泥、澄泥的结果。胚胎制作薄厚均一、规整流畅，应该是最好的制胚工匠的杰作。施釉均匀纯净、施釉到底，制釉工艺和施釉技术都达到了时代的巅峰。烧成工艺特殊，采用匣钵密封、支钉支烧的技术，这也是当时最先进、最“奢靡”“黑科技”。所有这些，都比汝窑早了150年以上。
（2）秘色瓷为中国瓷器制造业做出来杰出的贡献。其核心贡献有两个：其一，极大地提高了制瓷工艺水平，前文已有所阐述，此处不再赘叙。其二，极大地提高了瓷器的品位。越窑产品不断拓展其功用，从普通百姓的日常饮食器具，再到高雅的文人士大夫的案头清供和名媛贵姝的香闺用品，直至秘色瓷荣登庙堂，成为帝王贵胄的新宠专爱，完成了从工艺品到艺术品的转变和升华。之前，瓷器主要住在“寻常百姓家”，秘色瓷一下子成了“王谢堂前燕”，并深深地融进了当时社会的政治、经济、外交等活动中，在宫廷用器方面改变了由金银器一统天下的局面，开创了优质瓷器作为国之重器的新格局，为柴窑及宋五大名窑的闪亮登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3）秘色瓷的文化和美学内涵丰富。这方面后文还要详细展开，此处只提纲挈领说两点。其一，秘色瓷极大地丰富了吴越文化。吴越大地自古就孕育出了生生不息的吴越文化，一路走来，又不断发展壮大，正所谓“昔有越王剑，再看秘色瓷”。吴越文化与中原文化多有相融，但同时有带有其明显的个性，例如，“断发文身”“敢为天下先”都是其标志性文化，其神秘性和创新性在秘色瓷上都有充分体现。其二，秘色瓷创造了独特的瓷器之美。虽然具体的审美感受可能因人而异，但是秘色瓷之美还是有目共睹，凡是一睹其芳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发出 “太美了”“太漂亮了”的赞叹。秘色瓷既具有一般优秀瓷器都有的造型之美、釉色之美、和谐之美、自然之美、灵动之美……同时，她又有其独特之美，她是瓷中西施：美而神秘。
图18：秘色瓷莲花碗 苏州博物馆（图片来自网络）
（待续）
（作者：河北承德 刘国臣 初稿完成于2019年8月，2022年6月修改）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