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作文是改出来的

李哲峰

好作文是写出来的，更是改出来的。中国古人讲究炼字炼句，有日锻月炼之说。清代学者梁章钜说：“百工治器，必几经转换而后器成。我辈作文，亦必几经删润而成，其理一也。”美国作家柯德威尔也曾深有感触地表白：“作品不是写出来的，而是改出来的。”而对于这一问题，当代作家莫怀戚先生谈得最为坦诚、直白：“我素来窃爱潇洒，文章也仿佛漫不经心，随手写来。读者便问你写文章不必特别用力吧，因才气而随意？我老实相告：用100%的力气写，再追加30%的力气弄成似乎没花力气。”由是观之，古今中外皆通此理。

那么，这修改作文究竟应由谁来完成呢？传统的认识是由教师批改完成。于是我们常常看到我们的语文老师含辛茹苦，对着一堆堆如山的学生作文，眉头紧锁，横扫竖看，勾画圈点，再发还给同学们，而同学们最终在了解到教师的反馈意见后便将之束之高阁——这便算作一次作文。实际上，有问卷调查显示：学生作文水平得益于教师评改的仅占10%左右。教师评改作用微弱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同学们自身重视程度不够、教师修改站位游离学生实际等原因以外，我想更重要的是同学们没能按照教师要求及时修改作文，做到补救匡正，完善升格。这就好比我们做数学题，老师批阅指出错误后，大家不是及时修改而是将之搁置不理一样，何谈理解掌握？不但如此，问题指出来却不改正，同学们将错就错，陈陈相因，形成痼癖，终将积重难返！

教师的修改，“把脉”相对准确，看得深远，分析到位，应该是我们修改的主要依据之一。但单一的教师修改还是不够的，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借助同学之间的互评互改，要知道同龄人之间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情感体验、审美认知、理性思考，故而更能够提出切实可行的看法与建议，并能够被对方认可。

然而，不论教师还是同学的修改，都只是“批”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改”，“改”的最终执行者还应是同学们自己。教育家叶圣陶先生就曾多次提到让学生自己修改的问题：“作文是要自己改，这样就处于主动地位。‘改’与‘作’的关系非常密切，‘改’的优先权应属于写作的人，所以更要着重培养自己改的能力。”“文章要自己改，学生只有学会了自己改的本领，才能把文章写好。”而鲁迅和契诃夫则说得更为具体：“写完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鲁迅语）“写作的技巧，其实并不是写作的技巧，而是……删掉写得不好的地方的技巧。”（契诃夫语）

总之，作文是有着鲜明的个人烙印的东西，任何越俎代庖的行为都是蹩脚的、徒劳的，而“优先权”和“执行者”都必将是学生本人，同学们只有自己亲自操刀才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优点与缺点，体会到修改的乐趣与升格的快感，也才能真正地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

当然，这里需要指出的是，我们强调修改并不是说就要弱化初始的创作过程。将粗糙、低劣的初始写作修改为上乘的佳作是难以想象的。相反，我们应如莫怀戚先生所坦言的，要先“用100%的力气写”！要知道，修改的终极目标就是为了不再用改——正所谓“改是为了不改”，最终能够兔起鹘落，七步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