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的小巷子里,一听到“叮叮当,叮叮当”的声音,成都人就知道是卖叮叮糖的人来了。这种用饴糖扯出来的白麻糖,如果不赶快吃,就会化在你的手里,黏糊糊的。
如果糖还没吃完,又听到“豆花儿,豆花儿”的叫卖声,我相信你也会立马跑过去,毕竟,谁能抵挡住一碗豆花儿的诱惑呢?
卖豆花的放下扁担,一边一个红黑相间的木桶,然后给你盛上一碗:豆花儿还是热腾腾的,像刚出锅,口感像奶油一样柔嫩滑软,表面淋一点酱油、红油、醋、花椒面儿等等。一口“呲溜”下去,妙不可言。
不过最让人难忘,最让人惦记的,还是“担担面”。为什么担担面反而不用担子挑着卖呢?这是我每次见到有人沿街叫卖零食小吃时的疑惑。既然不用担子担着卖,又为什么还叫“担担面”?
四川大学附近谢老板的担担面是整个成都最好吃的,我个人以为。
人到中年的谢老板形象不好,脾气也不好,像一块经历了不少风霜的石头。卖担担面是他的营生,他却不喜欢,也是我个人以为。
如果你去吃他的担担面,他也许并不欢迎你,也并不拒绝你,只是冷若冰霜地问三个字:“啥子面?”
当然是“二两海味面咯。”
谢老板根本不会称,他能准确无误地抓起二两面,扔进锅里。没错,那就是二两,精准的很,你不能怀疑。因为你的怀疑的确是错的。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海味面就会端到你的面前。和出自谢老板的每一碗海味面都一样,面条浸润在浓郁的海鲜汤里,上面还会加上炖好的肉、笋、蘑菇,如果你乐意,还可以自己加点干虾米和青菜。好吃吗?毫无疑问,这是成都最好吃的面了。
没有花椒和辣椒的成都,是没有滋味的。面里自然要加一些花椒和辣椒,还有红油、酱油、芝麻酱……拿起筷子,把面和这些调料混合搅匀,面的滋味才能石破天惊,水落石出。
吃下去短短几秒,你的嘴巴就会失火,双唇在花椒和辣椒的攻势下会彻底败下阵来,你的全身也会散发热。不过没事,这能有效抵挡四川盆地的湿气,我个人认为,四川人爱吃麻和辣,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样的一通饮食,我觉得会唤醒体内的多巴胺,让你忘了痛苦和伤心。
老人们说,担担面以前确实是挑着担子售卖的。“担”,就是是挑;“担担”,就是挑着扁担。这种移动售卖面条的模式,难不倒聪明的四川人。只要有客人,卖面的货郎就放下担子,支起炉子,烧好水,摆好碗筷和一罐罐调味料。
然后人们就在旁边等待,面好后,“呲溜呲溜”地吃完。面都是小碗,每次一二两,刚好垫垫肚子,货郎挑着也方便些。卖的也不贵,平常百姓都能吃得起。
随着时间的流逝,担担面都成了馆子,也没有谁再去沿街售卖小吃零食了。哦,我倒是见过还有流动售卖叮叮糖的,不过也不多了。
生活中充满了超现实的东西,我个人认为。比如忽然就拔地而起的高楼,比如忽然就消失的故人旧物。佛说,我们所有的人和物都是因缘际会,不过都是一把黄土,聚散皆因缘分。我不信佛,黄土没有感情,人是有的,所以看到物是人非,还是会伤感。
老谢的担担面消失了,不知道老谢是否过得还好,不知道他做的担担面是否还一如既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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