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少女从沉睡中苏醒
作者：蓝星儿
在小城
细小的事物总是让人着迷
比如绵绵细雨；比如爱——
我喜欢用同一种眼神来阅读她们
就像我的小城，一束光便可以打开它
一场梦便走个来回。在小城
要学会喝酒，仰起头能咽下漫天星斗
闭上眼，心爱的人便走到身边
推杯换盏，在小城
百鸟争鸣抵不过一声吆喝
桃红柳绿，也抵不过它一幕夜色
在小城，时间慢过一朵花开
快过一簇闪电。在小城
路过的风景都会说话，错过的
人生可以重来。小城很小
小到四季秋冬不过一瞬间，小到
举起酒杯，便可再续前缘
安静下来
一身暮色
尘世从溪水深处醒来
对镜梳妆的女人
模样清晰
眸子里的云朵，抱紧
又散开
明镜高悬，香飘万里
人潮与花草论，如此汹涌
而水中倒影，一面
翻找星辰，一面把内心的涟漪
按了又按
时间那么旧
夜是无知的。眸子里的水也是无知的
此刻，它漫过眼眶却了无去处
时间那么旧，落日淡了光泽
暗影浮动。一碗清茶
还能否回到那束枝头，回到
城西，回到格子裙和春天的九点三刻
一切如梦。呼喊一次就被割痛一次
当我用整晚舔舐伤口，深不见底的人间啊
请你告诉我，该怎样从硝烟中辨清方向
该怎样，才能拥住那一丝暖
深夜正在到来，明天还要继续
请你告诉我，一碗清茶
还能否浮现清晰的模样
黑色的声音
总该挑选个好天气
她继续讲着。吐着烟圈
眉眼依旧那么妩媚
我喜欢这种眼神，说实话
她的腰肢比她的眼神还令我着迷
她说着她的父亲
说她年幼的女儿噘着小嘴
给姥爷的额头吹伤口
说她，和与她最亲密的人
说熊三哥，说夜上海
说人生其实他妈哪有什么人生
她想灿烂，想波光粼粼
阳光只是个代名词
她碎片一样活着，拼凑而成
她是绝望是夜晚是虚空
时间是个什么东西，她说
等春天来了她就老了
那时候即使有风
她的骨架上也再不会有掀动的涟漪
春日帖
迈出灯烛的更夫，竹梆子一敲
就敲醒一场梦。翻过几道坎儿
嘴里的词儿便添了皱纹
冬月开始融化。听啊
拖长的尾音还在忍不住打滑
是哪家的闺女从屏风后冒了头
她躲她藏，她痴痴一笑
戏曲儿里的软语便暗解香囊
再嗲上一眼，这天就蓝得明晃晃
漫山遍野啊这是，掩住目光
她们嗡嗡唱，捂住耳朵
就翻开一面山岗。池塘，岸边
或静或动，或追成风
或窜枝头，或掀泥土
眨眼功夫，就妆成了绿莹莹的小娇娘
俏啊，一群不着调的妖
有的看不见，有的捉不着
有的，叉着脚拉开架势
铺天盖地啊……就像要
领着春风赶尽这一路的大雪
夜雨帖
冬月，可以尝试微醺
可以听听紫竹调里的三分醉
可以让人影晃动，但不必远眺
过了傍晚，可以让潮湿蔓延
让山脊上的云朵，变得沉甸甸
不必急促，停顿之间
削尖的声响可以索要星斗
也可以涤洗内心
可以有幻觉，也可以去发现
目光所及，加宽的路面
和河道难分彼此。它们连在一起
像深处的孤独，更像你的爱
无际无边。如果此刻有风
如果此刻有你，这是否
意味着春天的到来
风吹无尽
吹吧，让它屏障一样穿过
这纷乱的人间
当描述的墓碑，孩子
还有寺顶般的孤独被一一抹去
这洪流，你无法触及的庞大无影无形
吹吧，无非是填补——
这斑痕累累的城池。当它从尽头折返
尘埃，是否已成为眼中升起的星子
吹吧，再猛一些又如何
就让它，把杂音和荒草连根拔起
直到灰烬落进虚无，直到
这尘世，被灵魂深处的光唤醒
提灯的人
是什么在追赶灰尘的影子
比如梨花，木棉，还是湖水中隐去的云朵
寂静，种植庞大的水系
是谁提着灯，倒映在小小的人间
叶子一片片打开，尘世悲苦
退后是春天的脚步
星光、渔火蜿蜒至岁月深处
而赴死较量的，是一朵朵黑暗里的灯火
春天的马蹄声
是的，灵魂的复活与再现
还需要一场雪
意料之外，先是几片
尔后便铺天盖地
惊叫为偏旁，冷于深处消隐
瓷器明晃，还原纹理
这时，适合用眼睛看耳朵听
抒情和表白，就成了扑簌簌的火焰
而跳进跳出的身影，闪闪烁烁
把夜晚绘制成同一幅画卷
风把岁月吹远，远到
隔世的梦被唤醒。重生
如同最早的问候，大地初始
呐喊，并非来自这个世纪
它无声，却似马蹄奔腾
这静默之物，将预示着什么
呈 现
恍若梦境。是什么
在渲染这一切
陷落，之后是更浩大的静寂
旷野。湖水。还有远方
都一一浮出。此刻，尘埃就像
山村背后的雪，那么洁净
不动声色。在明亮中清晰
多好啊，没有风却充满变幻
多好啊，这一切
如同一个人命运的开始
请给我，你的潮汐
隔着千年的河流去想象晨曦
如同新的开始，笔尖荡开的
视野，滴淌着不尽的蜜汁
无数次折返，不止在风中
当少女从沉睡中苏醒，诺日朗
我的哥哥，你是否
正枕着暮晚尽头的一簇星光？
远方不远。整个夜晚
就像一场陶醉的婚礼。我说
哥哥，请给我
带上相遇和玫瑰，带上蝴蝶和倾城
现在，我要与你对酌
请给我斟满月光，一饮而尽
当冬月拎着裙摆碎裂成羽毛
哥哥啊，你的潮汐
是否已漫过眼眶，且一浪高于一浪
▍简介：蓝星儿，女，河北保定人。作品散见《星星》《绿风》《诗选刊》《诗歌月刊》《中国铁路文艺》等刊物。多次参赛获奖。入选《国际汉语诗歌》2014年卷等多种年度选本。出版过诗集《虚无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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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编： 黎明的酒杯（zzw4605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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