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语诗与口水

口语诗与口水

文：清酲

口语诗歌从诞生那天起就和”口水“没脱干系，尤其目前口语诗歌在占有半壁江山的情况下，似乎和”口水“越来越密切，我所说的”口水“两层含义，一是指一些诗歌当中的”口水“，另一层是指讨论之热的”口水“之众。

上个世纪60年代的时候，中国曾出现过一段诗歌繁荣时期，那时候诗歌什么样呢？

先看一首郭沫若60年代的一首诗歌：

长春好

长春汽车满街跑

据资料记载，这是郭去长春参观一汽写的一首很著名的诗歌。这些年经常被人拿出来嘲讽他“文学”变节一个例子。放到当时的大环境下，一点也不难理解这首诗歌当时是一首好诗歌，在内容上自不必说，当时是到处红旗飘飘，形势一片大好的年代。在形式上也符合当时全民皆诗，人人都是诗人的境况。农耕田头、工厂车间，只要顺口写下，内容积极向上，便成为诗。但经过时间的历练，这首诗歌终究被人所唾弃，也不得不承认郭的如此“自由体”探索是失败的结局。这种现象不由得让人想到现在诗歌界的某些现象；现在不管你有房没房还能沉湎诗歌里的人其实大有人在，这说明人除了物质需要还是有很强烈的精神诉求，尤其是口语诗歌很热的当下。这是文化上的幸事。也是诗之幸，值得拍手称快。在看到好的发展形势下，我们也应该冷静看到一些扭曲的现象，值得每个热爱诗歌的人思索，本文的目的就是根据自己的理解和思考谈谈看法，仅是个人观点，不构成普遍结论。

口语诗歌经过几十年慢慢发轫、成长、发展；可以说现在迎来比较好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口语诗歌，同时也诞生了大量优秀的口语诗歌，为诗歌的繁荣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口语诗歌最大的贡献是把诗歌拉下了神坛，这和当年杜尚拿一个自己署名的小便池放到画廊里展览，来表达自己的“生活就是艺术”的艺术主张有异曲同工之妙。口语诗让诗歌回归了生活本身，诗歌就存在于日常琐碎和家长里短中，让很多人感觉到诗歌离我们并不远，诗歌的门槛变得很低的感觉，让很多人都会写诗成为可能。就像当初数码摄影的出现，让很多人觉得自己也可以成为摄影家一样。这是口语诗受欢迎的一个很重要原因。另一方面，在语言形式上口语诗歌使用大量的白描手法会让很多读者觉得亲切和自然，它抛弃了浪漫主义抒情的矫情、做作的某些弊端，同时它也脱离了意象派诗歌天生的晦涩难懂属性；从而受到很多普通爱好者的欢迎。

但任何一门艺术的发展都有一个急速和一往无前的行进过程，这个过程当中把握方向和保持清醒是每一个人必须认清和把握住的，它甚至重于诗歌写作本身。否则就难免出“车祸”。在过去谈摄影的时候我曾经说过：不论什么类别的摄影，你能做到极致就是大师。但我这里说的是“极致”，不是“极端”，诗歌同理。现在口语诗歌在大量优秀作品出现的同时，让人警觉的是同时出现了大量“极端”的诗歌，也就是经常被人称作的口水诗歌。这些极端就表现在两个方面：

1、在写作手法上。极端强调“我手写我口”，把“我口”（是我口不是我靠）极端到我“随意口”的程度，凡张嘴之”口“皆可入诗。基本上就是你讲一句话，表达一个意思，甚至没表达什么意思，只要分行便是诗歌；完全可以不在意是否有”诗味、诗意“，这方面的诗歌在自媒体上随处可见，比如类似这样的诗：

今天我去买菜

楼下碰到老王

他说他也去了菜市场。

这里就不多举例，以免张冠李戴，看开篇郭老那篇”长春“就好。其实很多“口水诗歌”还都不如郭老那首。他们极端的更遥远，让你都看不到影了。当人们质疑他这么写是否是诗歌的时候，他们往往会这样回答你：用诗歌记录生活，算是客气。不客气的回答：你老顽固，这是先锋诗歌。在我看来这不是诗歌，甚至都不是顺口溜。顶多是小学生日记。有不少人，一天十首，随手就发，这样的写，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觉得是诗歌，这是写字机器，练习写字，不是写诗歌。无论你如何口语，诗歌都不能脱离了诗歌”意味、启发、联想与共鸣“的基本美学属性。诗歌为什么要分行？就是因为分行要你顿读，你这样写是否亵渎了诗歌赋予你的分行特权。值得注意的是有些稍有名气的诗人带头”极端“，这是对诗歌不负责，某些方面也是对”诗歌“的亵渎。我们一点不希望再看到曾经的”汽车满街跑“诗歌热潮，如果是这样的热潮，还不如诗歌死了好。我谨请诗歌界的“带头大哥”们自律、反思，请带好头，引领大家走对的路，你要知道有不少诗人并不能完全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往往只是盲从，什么热跟什么。在他们眼里你们是“神”的位置，那么就请你做出“神”的样子，别装鬼。喜欢口语诗歌的就好好写，别嘴一歪，流出的是口水。

2、第二个“极端"表现在诗歌自信上，这种极端的自信本质上是极度自卑的表现。有些人极端强调口语的诗人，唯我独尊和对其它流派异常排斥。前不久一个诗人和我说，他曾和一个如今牛逼的口语诗人请教诗歌之道，被告知不要去读海子的诗，这是落伍的。也曾听到过某人因议论某口语牛人的诗歌被其随后删除，并被骂“傻逼活化石”。我也曾写过一篇讨论口语诗歌的文章，被其直接转发评论：狗屁不通门外汉。请问你的学术精神哪里去了？不是看你整天在宣传口语的学术理论么？如此缺乏应有的诗歌品格和粗劣地对待批评的态度，你是要约架么？

稍微遇到点别人在学术上的质疑讨论的声音，有些人就是歇斯底里，不顾颜面撕逼一样的反击，每次都声势很大，就像骂街，似乎谁声音大谁就有理一样。很多的行为表现得费口语诗的极度不包容。我能理解他们所为，深层上缘于他们自己的自卑，才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排他性，口语诗歌在80年开始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在一个恶劣的环境下艰难生存，一直处于”小三“地位。因此它的诞生就在他们的心理上形成抹不去的阴影，如今似乎觉得可以扬眉吐气的时候，便显示出这样的蛮横无理和斯文扫地，但真令人担心的是搞不好如范进中举，最后会疯了。如此真会毁了口语诗歌的发展，也损伤了诗歌的健康。

从浪漫主义到意象派再到口语诗歌，应该是一脉相承的发展过程，并且越来越多的看到更好的诗歌是互相的渗透和借用，取长补短。在如今就经常能看到意象诗歌中使用口语的语言，让你读来既亲切又回味无穷。一些诗人和评论家一味的去比较各个流派的高低，非要说出哪个流派是最牛逼最先锋超前，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关公战秦琼，纯扯淡的事。做好自己本身的事，好坏自有公论，历史是时间来写的，不用这么急。

我本人对各个流派的诗歌都喜欢，他们都有积极和先进的一面，也都有深深触动我的东西，口语诗歌也一样，我十分赞成口语写作，也经常看到非常优秀的口语诗歌，但请谨记：我喜欢的是口语诗歌，而不是口水诗歌。

本文非特指某人，请勿对号入座，如果你对号入座也好，说明深夜失眠的时候该好好反思了，以免自己疯了。

最后来首口语小诗结束本文

盲射

我每天都举起手枪

闭眼射出去

场外一片欢呼

有一天

我没装子弹射出去

场外的呼声更响亮

甚至有人开始流泪

这时候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