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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紫藤苑的传说(二十三)

人有情,树有灵,风雨留下五棵藤。

紫藤苑的传说

文/孟庆东

(二十三)

彰德府车站奇袭日军

日军侵华犯滔天罪恶


第二天一大早,闯娃吃过早饭就出了绸缎庄的门,出门前张宏义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交待一番,又拿了几个玉米面大饼子一疙瘩咸菜塞到闯娃怀里。

闯娃出城门直奔彰德府车站,他对车站再熟悉不过了,你看他出了小西门也不走正道,直奔铁路线顺着铁路往北走,他个子小目标就小,他悄悄地绕过日军铁甲巡逻车,躲过日伪军的巡逻队就到了客车站台,混到上下车的旅客中,那个时候彰德府仅在白天开通客车。

当时彰德府车站的站台是客货混用,站台的南半部是客运站台、北半部是货运站台。闯娃透过人群向北望去,北站台上棉花包堆积如山,还有马车和人力车不断地进站在站台上卸货,日军下了死命令,天黑之前必须把打包厂的花包拉运完毕,货车将在今晚调度到彰德府车站装车。

闯娃溜进父亲生前工作的工棚,父亲的师傅、五十来岁的郭全喜看到闯娃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这不是闯娃吗?!你不是……。”他说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抱住闯娃老泪纵横。

日军侵占彰德府车站后犯下的罪行郭师傅亲眼所见,据《安阳文史资料》记载,日军为了利用平汉铁路运输,就将40个各个工种的铁路工人囚禁在12个木笼里。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一天开罢早饭,12号木笼里嘈杂起来,值班宪兵巡视过来,掏出钥匙打开囚笼,厉声喝道:“谁的有话出来的说!”囚笼内一下安静下来,就在这时只听“咚”的一声,一个麸团子(麦糠做的饭团)正好击中这个家伙的右眼。这个日军大喊起来:“八格牙路死啦死啦滴!”立即招来很多日军,逐个追问是谁干的,但没有一个人吭声,日军便把12号囚笼里的13个人全部拉出来,让他们脱掉上衣,站成一排。

那个叫川岸的日军曹长挨着个用手摸每一人的心窝,量每一个人的心跳次数。恰好遇见一个叫金超贵的铁路工人患了感冒,身上发烧,心跳自然加快,就认为是他干的。

当日本兵揪出金超贵时,小史忍耐不住了,心想好汉做事好汉当,自己做的事情不能叫别人去当替罪羊,霍地站出来说道:“是我干的,于金大哥无关。”于是日本兵丢下金超贵又去揪小史,这时刘润梓又站出来说:“是我干的,与金、史二人无关。”日本兵又丢下金、史二人去揪刘润梓,结果十几个人都挺身而出,都说是自己干的,弄得日本宪兵头昏脑涨,难辨真假,这时金超贵因有病而浑身打哆嗦,那日军曹长川岸便认定是他干的。

他指挥日本兵用大绳把金超贵捆绑到嗜血池边,嗜血池是用青砖水泥砌成的,表面又抹上一层洋灰,直径两丈,深两丈的一个圆形池子。

金超贵被推进嗜血池,跌得是头破血流,骨断筋折,动弹不得。川岸驱赶着众“犯人”围着池子站好,便让日本兵放出两条东洋犬,小史一看两只洋狗在池底撕咬着金超贵,便跳上池岸,要替金超贵去死,不料被日军田村一把拉了下来,他对小史说:“你的,皇军的大大的用处,下去的不许。”

那两只狗按照主人的命令,用牙齿把金超贵的皮肉撕下来,一条条一块块放在一边,大约也就两袋烟的功夫,金超贵已经被撕咬的支离破碎,成了一堆乱骨。

闯娃把自己这两年的遭遇大致给郭师傅说了说,爷俩又是痛哭一场,这时一旁的小史说:“闯娃快藏起来,日本监工来了。”闯娃赶紧藏身在棉纱堆后。

日本监工手拿点检锤进了门,他看大家都在低着头干活,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日本监工出去后,闯娃从棉纱堆后走出来,把他来车站的目的跟郭师傅讲明白,让他们该干啥干啥,不用管他,只要求下午下工后弄一小桶油放到垃圾堆上就行了,他叫郭师傅和小史多保重就出了工棚,郭师傅觉得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变成大人了!他看着闯娃的离去背影眼泪又一次溢出眼眶。

彰德府的冬天天黑的早,张宏义在绸缎庄后院屋里点上灯,上好门板骑车就出去了,他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

洹水河静静地流淌,虽是冬季依然船来船往,此时,船上岸上刚刚换岗,刚上艇的日军驾驶巡逻汽艇就在码头附近游弋,因为有五只木船装着十吨棉花包停泊在码头边,这是他们看护的重点物资,明天就要起航发往天津港。

巡逻艇上三名日军一个舵手、一名机枪手和一名装弹副射手,一挺歪把子机枪架在船头。眼看一条木船向码头划过来,汽艇开了过去围着木船转了一圈,船上装的是渔网和石头。

船头上站着一人礼帽长衫,此人正是张宏义,他看巡逻艇并在船边,说道:“太君的辛苦,淡吧考(日语香烟)地给”一甩手几盒香烟落进船舱,接着又是:“道口,道口的,米西米西,大大的,米西”一只烧鸡划着弧线飞了过去。

日语中没有烧鸡这个词,传说日本人初来中国,就像进了天堂,大米鸡蛋紧着吃,最令他们吃惊的是竟然可以吃鸡。在他们日本,鸡少得可怜,一只鸡得养个十一二年的,从不舍得给鸡喂粮食,养鸡人可能一辈子没吃过鸡蛋,更别说吃鸡了。庚子年(1900年)以后日本来中国的人多了,回去写的游记见诸报端,最脍炙人口的一篇游记便是伊藤薰的《道口,我的道口……》就是道口烧鸡的意思。

烧鸡落在三个日军的眼前,紧接着张宏义又甩过来一个陶罐:“烧酎(日语酒)地给”陶罐落在甲板上摔碎了,安阳老酒双头黄酒香浓烈直往鼻孔里钻。又是一罐扔过来,这三个日军就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接,就在这当口,河水中露出三个人头牙咬着匕首,手扒船舷跃身上船,手起刀落,说时迟那时快,三个日军还没来得及愣神就摊在艇上。

岸上岗亭边,一个日军倒在血泊中,三个伪军跪在地上双手把枪高高举过头顶身如筛糠。

艇上三人将日军尸体推入河中,一人掌舵二人复入水中,将六只木船首尾相连,每只木船左右船舷上站着撑篙的人,汽艇调转船头拖着六只木船滑过水面向西驶去。

就在这时,彰德府车站内枪声大作,天黑时分闯娃就跟平汉铁路工人破坏大队接上了头,这十六人每人一支汤姆冲锋枪,三个备用弹夹,连枪上的弹夹共一百二十发子弹,他们都是父亲生前的工友,都亲眼目睹了日军在车站的兽行,金超贵惨死的那一幕时常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更坚定了他们抗日杀敌的决心。

他们从进出站的铁路南北两头往车站里摸进,负责人递给闯娃一支马枪,一盒三十发子弹。马枪一般是骑兵用枪,枪长0.95米,正和闯娃的手。闯娃明白,弹弓是用来打铁路两旁的路灯,马枪是用来打水塔上(是日军建的高十五米左右)、候车厅的屋顶上和栈桥上的灯。他把子弹装进兜里,马枪斜挎在肩,一路上用弹弓无声无息地打着路灯,路灯被打灭远一点根本听不见声响。就在接近站台时巡逻站岗的日军发现了,枪声哨声响作一团,战斗打响了。

一队队日伪军被汤姆冲锋枪打倒在地,水塔上、候车室房顶上的探照灯打了过来,闯娃举起马枪打中了水塔上的两个探照灯。又举枪打候车室屋顶的探照灯,打中了三个。就在他重新往枪膛里压弹时,有两名队员中枪倒地,这都是父亲的好兄弟呀!可这一次只能压五发子弹该死的小日本的马枪,闯娃恨自己手太慢,推上膛就把屋顶的五只探照灯打灭,接着他就一枪一个打栈桥上的灯。

站台上依旧是灯火通明,日伪军成了活靶子,这是近战重武器根本用不上,虽然,货运站台两侧沙包垒起的重机枪阵地喷吐着火舌,三四十米的距离它不好调整射击角度,相继被汤姆冲锋枪和手榴弹打哑。铁路巡逻铁甲车开过来被闯娃打瞎了眼,车两侧又是它射击的死角,两枚手榴弹扔在车下它就无声无息了,没了探照灯和栈桥灯他们只有挨打的份。

前面说了,当时客车只在白天通行,一入夜就连铁路工人大多都是日本人,破坏大队的勇士们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战斗从晚九时开始,二十分钟解决战斗,歼灭日伪四十余人,货运站台附近的设施能炸的都炸了,临撤前燃烧瓶就投向货台上的棉包堆,闯娃从垃圾堆上掂来的那一桶油根本没用上,这也不能掂回家呀,一块扔进了棉包堆,火光冲天!

平汉铁路工人破坏大队在这次战斗中阵亡两人,伤四人。对伤员做了简单的包扎,抬起烈士的遗体向南北两侧撤离,负责人蹲下身把耳朵贴在铁轨上听了听,站起来对闯娃说:“两边都有车向这里开来,你要赶紧走!”闯娃把空马枪还给他,抬手一个军礼说:“是!”转身抄小路去到约定的地点与张宏义会合,他看着闯娃消失在夜色里,手提双枪猫腰沿铁道方向急行而去。

这时,从邯郸站和汤阴站出发的日军,正开着铁甲车向彰德府车站赶来。

闯娃一路小跑,来到了洹水河南岸的乱葬岗,不一会张宏义骑车也到了,他看见闯娃来不及把车扎好,随手扔了车抓住闯娃从头看到脚,看闯娃没磕着没碰着这才拉着闯娃找块石头坐了下来。

张宏义随船西去,船开到马吉森修的简易码头处汽艇快没油了。于是他就命令把船靠岸,船靠岸后就让大家齐动手,一张渔网一块石头一个棉包往水里沉。

山里派来的侦察排藏在紫藤下和小路两旁,见河里有动静,排长安排两名战士路边放哨,其他战士都赶到河边,张宏义握住排长的手说:“来的正是时候!”他跟排长交待了一番,就来到紫藤下推出单车上了大路。

眼看天放亮了,张宏义推醒怀里的闯娃,天当房地当床,野菜野果当干粮。对他两人也不是头一次,俩人站起来就地操练了一场,驱散了寒意。

闯娃从怀里把剩下的最后一个玉米饼子掏出来,一掰分成两半,两个人啃将起来。真香啊!闯娃也是真饿了,吃得急呛住了,蹲在地上咳出了眼泪,张宏义给他拍着背说:“急什么,一会回家吃粉浆饭配油条看你还吃的下不?”

闯娃咳着伸出两根手指说:“我还要喝两碗粉浆饭!”

两人推着单车,溜溜达达往城里走,越是靠城近空气中弥漫的烧糊味越浓。远远地看见城门前,进城的人排起了长队。挨着个地搜身,看起来今日进城要有点麻烦,已经有四五个进城人被宪兵捆起来押走。

等排到他俩人,一看搜身的伪军是杨林,杨林边搜身边问:“张老板,这是去哪儿了?”

张宏义:“去水冶镇,替王自全司令看一批山货。”

杨林也搜了闯娃,摸着闯娃兜里的弹弓,他笑了,他知道当时小男孩的三样宝陀螺、弹弓、琉璃球。没当回事示意放行,张宏义对杨林说:“中午去家吃饭!”就领着闯娃进城了。

中午饭,为了犒劳闯娃也奖励奖励自己,张宏义破例了二斤猪肉和粉条,玉米面大饼子就猪肉炖粉条。

三个伪军大口大口地吃着,摘下帽子,头上冒着白烟,鼻洼鬓角汗水直流。放下碗筷,张宏义又给他们递上烟卷点上,深吸一口那表情看着就舒坦极了。

杨林打着饱嗝剔着牙开讲了:“张老板,兄弟呀!你是不知道啊,昨晚闹腾的动静太大了!”

张宏义:“说来听听!”

杨林打开了话匣子:“昨天晚上,那真是神兵天降啊!应该是洹水码头先出的事。是换岗的哨兵发现的,四个日军被杀,三个皇协军塞着嘴被人捆得跟大粽子似的,巡逻艇和五船棉花早没影了。正往城里打电话,车站这边就干上了,等到宪兵队集合后开城门,带我们往火车站跑时车站就没动静了,再抬头看车站方向大火冲天哪!等我们进了车站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一个年纪大的五十来岁、一个年纪小的二十多岁当时我们就愣了,皇军在前面一字排开堵着他俩去路,这俩人嘀咕了几句,转身就奔棉花垛去了,我都想不通,那大火烧地,他俩是怎么走进去的呀!眼睁睁地看着呀!皇军都敬礼啦!”

杨林说的是嘴角起白沫,闯娃“哇”地哭出了声,三个伪军愣了,连张宏义也愣了,说:“这孩子咋回事?”

闯娃哭着说:“那是我郭爷爷和小史叔叔啊!”

看闯娃哭得痛,张宏义就把三个伪军领到前店,让他们坐在柜台外跟他们说:“不瞒你们说,这孩子是个孤儿,他爸爸原来就是彰德府车站铁路工人,就住在西营坑边。”他往西营坑的方向指了指:“日军打进城把他父母都给杀了!他是从城墙下的涵洞里爬出去才捡了一条命,我看这孩子可怜就收留了他。”

张宏义稳定稳定情绪,长叹一声:“1931918号,小日本占了咱东三省,我家九口剩我一人!”说到此他哽咽着眼圈发红说不下去了。

杨林赶紧接话说:“兄弟呀,咱东北人谁家没有血泪帐!”雷双陈风俩人也在一边抹起了眼泪。

那么郭全喜和小史为什么会留在车站没走哪?你想郭师傅家和闯娃家是邻居亲热的跟一家人似的,闯娃的爸爸又是郭师傅的爱徒,闯娃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自己的家人和闯娃的父母是同一天被日军残酷的杀害了,他替闯娃死的心都有,闯娃要在车站干这么大的事他能走吗!?师傅不走小史坚决不走,师徒二人躲藏在检修间里,检修间相对货运站台稍远一些,等枪声爆炸声平息后,师徒二人看到眼前的情景心里痛快,可就在这时日军跑步进站了,师徒俩商量了一下:“与其让日军抓回去喂东洋狗,还不如死在车站跟金超贵做个伴,亲眼看见闯娃他们杀死这么多小日本也值了!”这才被日军逼进了燃烧棉花堆。

闯娃知道这时的哭泣是不对的,可是一个孩子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哭了一会止住悲声,双眼充满了血丝。拿起扁担出门挑水去了,小小的个子,扁担两头的绳子在扁担上缠了好几圈,才不至于水桶碰到地上,前后两桶水装地满满的,就这么一趟一趟的进进出出,自己家的水缸挑满了又去给秦老先生的药店挑,给秦老先生药店的水缸也挑满,闯娃是满头大汗,往店门槛上一坐喘着粗气也不吭声。

杨林不好意思地看着张宏义,要知道把闯娃伤成这样昨晚的事,还不如不说的好。

张宏义看着杨林问:“你觉得昨晚的事是谁干的?”

杨林:“这还用问,除了山里的八路,还能是谁呀!人家就是来抢棉花过冬的呀。”

张宏义点了点头说:“是啊,人家也要过冬啊!”

张宏义不想再说这件事就换了个话题:“老杨大哥,你岁数也不小了,就别天天起早贪黑地把门站岗了。”

杨林:“我除了把门站岗,我啥也不会呀!”

张宏义:“你枪法咋样?”

杨林:“还可以,比他俩强点。”

张宏义:“你去警署当警察咋样?”

杨林:“我谁也不认识,人家要我吗?”

张宏义:“你就说想干不想干吧?”

杨林:“我,我当然想干啦!最起码比当皇协军罪小点不是。他妈的,那个皇协军第一路军军长李英也是咱东北人,大连的人,这小子跟他叔叔李福和一样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日本人,是铁杆汉奸,我早他妈不想看他那张嘴脸了。”

张宏义听他这么一说就意识到,这三个人还知道自己是中国人,中国人的良心还在。

张宏义正好接着杨林的话说:“我没有投军抗日,也不能叫你们提枪抗日,但是,你就算是吃着这碗饭也要少干点祸害百姓坑害国家的事啊!”三个伪军频频点头,张宏义知道有些事急不得,慢慢来水到渠成。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孟庆东,就职于安钢运输部,高级工程师,60后,爱好文学,发表诗歌散文小说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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