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刚退休不久一向乐观开朗的老孙，这几天心思不宁，情绪低沉。
那是在一次歌友小聚时，酒才喝了两三杯，他便突然趴向桌子，头慢慢地倒向一边，似有要倒下的样子。歌友忙上前扶，一会儿他回过劲儿来，只是说话稍有不清。他说没啥事。大家劝他还是去医院看看为好。
他选择了离家近、名声大的仁爱医院。在经过医院几轮检查化验后，得出一个令他震惊不小的结论：脑梗，血管已堵塞80%。需支架手术。费用总共7.9万元。
他一下子懵了。自己平常血压只是稍微高一点，现在怎么就得了这么大的病，脑梗了？而且还得这么大的一笔手术费？前一段时间刚给儿子买了房……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向他袭来。他非常着急甚至恼怒。但能怎样？你敢给医生说一个不字？能讨价还价？来到医院，只能也只能听医生的。
有困难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亲人。他给小弟拨了电话。小弟回复他，我有市医院的熟人，要不咱再去看一下？老孙听了，想想也对，单等小弟说好时间去看。
仁爱医院心内科主任尤二亿，真是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这不，刚查房回来，好几位患者家属及托关系的人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他们有的说着好话，有的提着价格不菲的礼物，还有各种颜色不同的银行卡。
他麻利老练又有点烦躁地“接待”完这些人，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思绪却又是千头万绪的。
尤二亿原名尤为。他从小在家里，每次看到母亲经常的病痛，以及想起从小就夭折了的妹妹，他就想立志学医，当一名医生，当一名为千千万万个病人根除病痛的好医生。他的努力实现了他的理想。毕业后，他有幸分到了一家公立大医院，可是他的宏图还没有来得及施展，随着经济改革的到来，工资的减少，再有他经常受到一些“聪明人”的排挤打压，他感到学无致用，苦恼至极。第三年就狠心下海到了当时显赫一时、名声大噪的仁爱医院。
仁爱医院前身是本市一个纱场医院。纱厂地处市郊，是市规模庞大，效益良好的一个先进单位。别看这是一个工厂医院，它和市大医院也不差多少，纱厂工人也享受着看病免费的待遇，周围三里五村也都是来这个医院看病，所以每天人满为患。可是这个医院在随着纱场的逐渐衰败倒闭之后，医院也转卖给了个人，改名字为仁爱医院。这个医院又进行了一番内外大整修，再加上有别于公立医院的“特殊、周到”的服务、理念，这个医院一时又红火起来，门庭若市。
清末湖南湘乡有位兼开中药铺的名老中医自题一副春联：“只要世上人莫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可是，现在的医院有的却都在比建筑规模高大，医院病人多，钱赚了多少。
那么，仁爱医院又有多少“仁爱”呢？
它先是在电视网络铺天盖地夸大其实做广告，还不惜重金进行百度“血腥”排名榜首，再加上“仁爱”二字的诱惑，吸引了各地患者纷至沓来。前后不到三年，这个医院已经发展到主治各种疑难杂症、下设多个分院的集团医院。
“你有病，病很重。我有药，药很贵”。这是仁爱医院方针政策。
“客户最大化，利润最大化”。这是仁爱医院的经营理念。
这无异于就是“从牛身上榨油，从人身上榨钱”。这种“狼性政策”，可谓凶、残、暴、狠！可是“医团”还严重不满意，严厉地指出，他们还不够凶，不够狠。
尤二亿在仁爱医院凭着他的干劲儿，他的狠劲儿，充分地大力施展他的“才能”，如鱼得水。他觉得他既给病人看了病，又给医院和自己获取了暴利，很好。他顺利的当上了心内科兼神经外科主任兼副院长。他们可敬可爱的“一把刀”老院长，也逐渐荒芜了医术，迷失了方向，变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企业家”、“社会活动家”、大老板。他要绝对服从“医团”的派遣、指挥，他完不成集团制定的“任务”，他这个院长也得滚蛋。
他们打出各种“诱人”新奇的劲爆广告。比如，今天过节做手术，半价。小孩手术，打八折……他们每年各个科室的经济指标任务也很霸气。比如，心内科的指标是二亿，其他科室的有一亿、三亿、五亿的不等。对于这么强大的经济指标，他们只有不顾一切地向着这个目标前进。他们把经济目标改为名字，他叫尤二亿，其他科室的叫刘三亿，王四亿……这是一种提醒，是一种经济使命的召唤。他们忘记了自己的神圣使命、职责，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达到了一种真正的忘我境界。
这个仁爱医院，医学伦理正在走远，经济学伦理日趋鼎盛！
这些年来，他这样活着不累吗？他不痛苦吗？答案是否定的。但是有什么办法？现在什么不需要钱？物价在每时每刻的疯长，每个人都在比着金钱、豪车、洋房。谁家吃的好，穿得靓，谁家又出国去风光。总而言之，人家有钱你没有钱，就是丢人，抬不起头，你就不能享受如此“美好”生活。有谁不愿意过如此“美好”和“幸福”的生活呢？他也不例外。
再说医院的经济指标任务，它就像一只狼，每天在屁股后边撵着你、追着你拼命往前赶，谁知道我的精疲力尽？酸甜苦辣？
算了，不想这些也罢。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这时，一名刚实习结束的小毛头医生，也来找他为一名患者“求情”。
作者简介：
水晶，原名李蔚鸿，笔名，水、水晶。大专学历，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自幼酷爱文学，高中时任《青年导报》特邀记者，1991年创作出中篇小说《蝴蝶》。现文学作品小说、散文、诗歌、剧本、新闻共500余篇，有多篇作品在《人民日报》、《中国保安》、《科学导报》、《信陵诗刊》、《安阳日报》等报刊网络发表，并荣获多项奖励。2020年八月出版文集《紫水晶》。
文学感言：幸好我是如此深情地爱着她——文学，不然我将失去一个多么美好生动的人生！
【华豫之林】微信公众平台
责编：谷乡
本期作者：水晶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