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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地铁轶事——我的工号是117

安阳地铁轶事

——我的工号是117

徐忠信

1975年刚参加工作到汤濮铁路时,(那时候小铁路已经通到滑县和清丰县,改叫安阳地方铁路局了)冬季发的劳保棉大衣是带毛领的黑色大衣,真是“漆黑一片”,穿上象只“黑老鸹”,我们年轻人都认为不雅观,也没有个铁路标志,咋瞧咋不顺眼……
可工区的一拨儿老工人都认为这样也挺好,起码可以荣耀地显示出自己的工人身份,是“吃公家饭”的人……
我们工区的老工人王Ⅹ学家住离车站20多里地的韩庄公社,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人长的特别黑,外号“王老黑”,当然我们几个新工人是不敢当面叫的。
那个年代,工人的社会地位还是很高的,只要是“商品粮”户口,不管你什么工作、多少工资,娶个“农业户口”的媳妇儿可以随便挑、随意拣。(临站的知青工友小郑就是凭着30块钱的工人身份摘走了隔壁供销社的农民合同工、营业员“一枝花”冯X清,在汤阴县落了户。前几年我去扁鹊庙时打听过他,说是退休迁到县城住了……)老王也就是靠着自身的“优越条件”(那时候的他是淇县庙口煤矿下井的“煤黑子”,后整批调入当时汤阴至五陵的“汤五铁路”当撸洋镐把子的养路工)娶了个俏滴滴的内黄农村姑娘。王嫂来过车站,我们都见过。40多岁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眉眼俊秀,风采依旧,模样确实不丑……(据传说王嫂在家也曾发生过“红杏出墙”的“风流韵事”……这也成了这位老兄多年的一桩心病,就怕别人说他“黑”,一说”黑”,就动了他的“底火儿”。)老王是工区的工具保管员,一次路过的外县拉煤农民来工区借气管子(打气筒),有人告诉拉煤人说,找工区的黒师傅拿。(豫北口音:郝、黑不分)来人不了解内情,绕着工区院子“黑师傅”、“黑师傅”的喊……事后,老王叼着来人敬献的烟卷儿黑沉着脸大动肝火地在院子里“龟孙”、“戳种”地骂了好大一阵子。我们也都是心中暗笑,不敢吱声,没人去拦、也没人敢去劝,任其尽情发挥,直到声嘶力竭、精疲力尽……究竟谁是“点火人”?成了一个永远的“谜”……
一次他迟到了,满头大汗、穿着黑大衣敞着怀骑自行车风尘仆仆赶来上班,有人调侃说“飞来个大黑簸箕虫……”气得他脸色变成“猪肝儿”,老王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干急不出汗……
调侃归调侃,插曲属插曲,但这件黑大衣确实有碍观瞻。我曾“上纲上线”地认为影响工人阶级的“光辉形象”……
后来,我心血来潮、别出心裁,找来牛皮纸,画了个铁路路徽,用裁纸刀刻空,涂上蜡,制作了一个印刷版,工区不缺白漆,用旧牙刷在我的黑大衣的胸前印了个铁路路徽。首先响应的是我们同室的几个新工人,都认为好。黑底白字,黑白分明又醒目,纷纷让我给他们也印上了…
老工人也都说好看,就这样,全工区20多个职工的大衣多数都印上了路徽。铁路路徽大家都认识,可它的含义有许多人就不知道了。我趁机“科普”了一下:上面那个半圆形“人”字、下边一个钢轨段面,可以理解为“人民铁路”;钢轨断面又是个“工”字,从下往上念,也可以理解为“铁路工人”。说实话,我没有资料可查,也不知道标准答案,但这样的解释至今我认为并无不妥。
这样的大衣在地方铁路独此一家,一出去别人就知道这个“大衣哥”是瓦岗车站的人……也增添了铁路工人的自豪感,大家都认为“自我感觉良好”。(我还曾设计了一个图案,用线缝在汗衫胸前,中间的路徽用红线缝成空心的;上面的“安阳地铁”和下面的“1975.4”(参加工作日期)用蓝线缝的空心字。这样的“女红”作品太费功夫,只做了三件,其中一件是实在推辞不过才给伏道车站小邢做的。在汤濮铁路的6年中,我用带去的针线包多次粗针大线地拆洗被褥,并且比葫芦画瓢、摸索着“按图纸施工”成功地拆洗过吊面制服棉襖……同室的工友徐天林送我雅号“大嫂子”,可惜没能叫响。)
黑大衣上有了路徽“画龙点睛”的“装饰”,立马上了个档次,比原先美观了许多。
可问题来了,统一了又分不清谁的是谁的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路徽下加上编号予以区别。
反正是我们 “自作主张”的个人行为,不存在什么违规违纪和原则问题,我说了就能算数。便又刻了阿拉伯数字的版,你说要多少号我就給你印多少号,那时候没有“888”、“666”的吉祥数字概念,只图印刷方便,也不排序号,只是为了有个区别,原则上是不能重号。(真有人要“8”和“6”,我也不干,就数这两个字不好刻……)
我印个多少号好呢?既要省事还想有点纪念意义。“一号定终身”。想来想去想了许多……
我们刚参加工作是一级工,月工资30元。(养路工的粮食定量标准是48斤,属重体力劳动)我老是说:“48斤吃不完,30块钱看够花。”48斤吃不完是真的,30块钱可真的不够花,哭哭穷谁也不给你一分钱,不这样说还能怎样说呢?好在自己不是富生富长,又经过多年插队下乡的农村艰苦磨炼,加上周围的老工人也都是农民家庭出身,小富即安的观念根深蒂固,每个月能见到“现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要求不高。(那个年代城乡差别、工农差别还是很大的)大家都在同一消费水平上,很快我们就和这些农民特色的工人阶级打成一片,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地走在“与工农民众相结合”的革命大路上……
工会小组置办有理发工具,(实际上只剩推子和剪刀了,毛刷子早已下落不明,只好用自己的扫炕条帚替代)我们之间互相理发,没好有歹,每个月又能省两毛钱,(工友刘恩广是在跃进农场下乡时学会理发的,专业水平。我老是让他给我理,理发时他多次调侃:这次回家搞对象成功了得请我的客……)到现在我还能熟练地使用手动推子……
吸烟也是“火车头”(一角三分钱一盒)加“公社”(一角七分),““民兵”扛“大刀”,路过“白河桥”,“前进”再“前进”,都是两毛票”。除了回家时买盒两角五的金钟烟外,印象中在汤阴我只买过一次:那是1976年9月毛主席逝世吊唁期间,我“公干”去附近农村追要灵堂丢失的马灯时,为了“装门面”而买的……
我们出工时只带一、两支烟,想多抽也不能。一些“精明”、“仔细”的老工人经常从棉帽子中摸出半截烟抽,停了一会儿又摸出半截:“就剩这半截了……”
车站的职工食堂伙食水平较低,大家也都认可。早晚咸菜都是一分钱一份,中午粉条炒萝卜絲5分钱,炒豆腐一角。偶尔一次两角钱的扣碗肉很少有人吃,都好过了炊事员和司务长。我们每月的伙食费都控制在15元之内。
汤濮铁路的饭票沿线各车站通用,有时去汤阴职工医院“看病”,中午宁可到处找人借碗也舍不得在街上花三角五角吃顿饭。刚刚跳出农门,一穷二白、百废待兴,我就曾在草帽上用红漆写下四个字:“从头做起”。
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真是“除了手捉的,没有镰割的”,一切都得从这个微薄的工资中“取土”。那时候不得不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不打套儿”不行,囊中羞涩啊!五黄六月,烈日炎炎,穿个大裤衩子,戴顶草帽,一夏天省个背心。和农民一样,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只是手中的锄头换成了洋镐,从土里刨食到石渣中刨钱,挣的是血汗钱…奢侈不起啊!(那年月流传一种说法:“能叫铁路工人搂断腰,不叫煤矿工人招一招…”意思是铁路工人吃香,搞对象容易。殊不知,戴路徽的人群中还有养路工和装卸工这种苦力活儿啊!)工人中月底借钱是常有的事,大家都是“罗锅上树一一前(钱)缺”。那时工会小组有一种“互助金”专门解决这个问题,即每个会员兑10块钱,由工会小组长保管,谁借钱可打借条从这个“互助金”中借,但开工资后必须偿还,再借再说。(这个办法挺好,不用求人、不欠人情。我调离瓦岗车站时,工会小组长退还给我这10块钱时,我才想起这档子事,我一次也没借过。)
那时候还有个群众创新叫“兑汇”,即12个人每人每月兑10块钱交给参与的其中一人,这120块钱就可以买块上海牌手表,自愿参加,自由结合,一年一个周期。不少青工的手表和自行车就是用这种办法攒钱买的……
每月30块钱工资按25个半出勤计算,每天的工资为1.17647元,也就是一块一角七分六厘四七。
印个“117”吧,既简单又有些纪念意义,就这样我给自己定了这个工号。这便是编号“117”的来历……
这件大衣我在汤阴穿了6年,(我曾穿着它出席过在清丰召开的安阳地方铁路局先进生产者表彰大会,吃过“八碗十六个碟”的庆功大席,得到一張“批判三项指示为纲、紧跟华主席、大干快上、抓纲治国”的奖状和一件印有“奖“字和安阳地铁”字样的翻领汗衫…)调到安钢当扳道员又披着它出席“1983年安阳钢铁厂表彰大会”,领到“先进生产者”奖章和“三等功”奖章各一枚。(奖章和证书已捐赠运输部党建宣教基地展馆)。直到我调到管理岗位才淘汰。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小遗憾,好在我留有一张“117”的照片,她使我回忆起自己筚路蓝缕的青春年华,回想起为共和国建设努力奉献的峥嵘岁月。耳边仿佛响起当年的歌声:
“再过20年,我们再相会,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为祖国、为四化流过多少汗?回首往事心中可有愧?”
……
也想起我给《中国青年报》的投稿《青年养路工之歌》:
“朝气蓬勃,昂首挺胸,我们是年轻的铁道养路工……路徽闪亮,心似火红,革命的跑道上,我们紧握接力棒,祖国的大动脉里,有我们青春的热血在沸腾……”
有苦涩,有喜悦,也有感慨,更多的是自豪和满足……
岁月穿梭,白驹过隙。当年能踢能跳的“小青年儿”如今已经年逾古稀,我的退休工资经19连涨也5000多块了……
近日补发的前半年工资到帐,每月涨176元,不少。是我刚参加工作时半年的收入。闲来无事算了一笔帐,我现在每月的退休工资可抵当年10多年的工资了。也算是苦尽甘来,“锅沿上的米粒一一熬出来了……”
改革开放40多年来,国民经济飞速发展,人民群众生活水平逐年提高,退休金按月足额发放……还是社会主义好啊!40 、50、60年代出生的老朋友们真的赶上了好时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红旗究竟能打多久?”就看你个人的造化了……
末了,我弱弱地只给你一个人说句悄悄话:“我真的还想再活500年……”
     (写于2023年7月30日)

作者简介徐忠信男,汉族,1948年9月出生,安阳市人,初中文化,安阳县马投涧公社王二岗大队1965年插队知青。返城后当过铁路养路工、扳道员、武装干事、企业公安民警。曾获安阳地方铁路局先进生产者、河南省安阳钢铁公司先进工作者、安钢运输部先进工作者、安钢公安处嘉奖,安阳市铁西区人民群众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安阳市公安保卫工作先进个人等荣誉。
曾任《安阳知青网》名誉圈主、安阳县马投涧公社1965年知青联谊会秘书长。
河南省安阳钢铁公司退休干部、安钢作家协会会员,《那年那月》知青群群主、安阳市龙安区马投涧镇王二岗村红色文化教研基地《知青记忆馆》名誉馆长。

 本期作者:徐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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