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班的车上，群同事嘻笑聊天，先是从新单位改革后设立的处职能说起，猜想着自己各自能分到那个部门上去，然后就聊打麻将，想着退休后可以消遣，现在学着，还可以和大家磋商一下，万一下了岗，也有个去处。入局斗牌，必先炼里品，品宜镇静，不宜躁率，得勿骄，失勿吝，顺时勿喜，逆时勿愁，不形于色，不动乎声，浑涵宽大，品格为贵，尔雅温文，斯为上乘。胡适把麻将称为国技，也有人说麻将误国误民，但麻将至今还是很普及的群众文化娱乐。自己在单位一直是个烟酒不沾，嫖赌不涉的形象。大家都认为我是赌盲，所以一直在乱说瞎骗，还争论着脸红脖子粗。嘻笑之中，我开口，想锻炼记忆力打麻将先学“扣八亮五”加“两报自铲”，大家一愣，什么是“扣八亮五”、“两报自铲”？ “扣八亮五”就是十三张牌扣住八张只亮开五张打，“两报自铲”就是停牌时要报告，糊牌要自摸。他们嘘哗，太难了吧。深圳玩的麻将是鸡糊，是很容易窜成一副牌的，随便一碰一吃就完成了。你想七八十岁的老人都会，俺还算嫩，怎学不会呢？
我是80年初涉麻将，是别人三缺一强行把我拉下水的。那时在西北，玩的规格很多，难度很大。因为年青，记忆力好，什么样的规定都能完成，玩过几次就是高手，还当起师傅，教会了好多徒弟。我当时的师傅现在更是高手，她每天必打，每打必赢，每赢必有很多银子进账。是名副其实的以赌为生的人了，我给她泛泛统计下她的经济收入，每月有部队退休的工资N千元，现在的社保单位临聘工资N千元，每月的麻将赌场收入N千元。我曾问过她，是否从来没失手过，她说总是有收益的，实在手起黑时，可以找老公顶下，立马转运，或是穿红戴金，必定战无不胜。她还告诉我，想减肥，通宵麻将下来，三天一小变，一周出新样啊。
尽管自己曾经是高手的得意门生，可我从来不上麻台。因为看不上台下彼此都是很好的朋友，酒肉不分家，金钱共同花的人，一上了台，横竖不相让，分毫必抢的尴尬气氛。看电影里，旧上海的妖娆女子打麻将，总有暧昧香艳的感觉。一如老照片里的烟花流离，那些人物叼着香烟，红红的指甲，来去搬弄着那些牌，为的就是无所事事，此为麻将的颓废。
去外地旅游也曾看到市井里的麻将铺到处都是，闲人们都闲在那里，头上是不高不低的太阳，也或者是烟雾缭绕的灯光。噼里啪啦间，零钞变成整钱，整钱变成零钞。末了，一算账，有说没赢的，有说自己赢了的。账目总是糊涂的，不清白的，莫非桌子板凳赢了钱去？心气高的好面子的，要吹嘘自己的几个大和如何经典，还要讥笑输钱的技艺不精。输了的，也就觉得很没意思，送了钱去，还落得个技不如人，或者火气不好，于是约到下次再战。若是打熟了的，圈子里熟络的，还要组织饭局，自是赢钱多的埋单，吃点宵夜，或是桌饭，一来二去，多半的钱给了餐馆、饭店赚了去。
喜好麻将，四下里凑到一起，东南西北都是客，一张麻将桌就成就了欢愁，小麻将里，大大人生。不打麻将的人，没机会联络同事、领导，也少了牌局饭局。更无牌桌上结识小嫂子、美少妇之可能。
孔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梁启超说过：“唯有打麻将可以忘记读书，唯有读书可以忘记打麻将。”胡适则认为：“从各国对游戏的特殊爱好来看，可以说英国的国戏是球，美国的国戏是棒球，日本的国戏是相扑。中国呢?中国的国戏是麻将。” 梁实秋说：“我不打麻将，并不以为自己志行高洁。我脑筋迟钝，跟不上别人反应的速度。而一赶快就出差池。我缺乏机智，自己的一副牌都常照颐不过来，遑论揣度别人的底细?既不知已又不知彼，如何可以应付大局?打牌本是娱乐，结果往往反寻烦恼，又受气又受窘，所以干脆只看的好。”鲁迅在《阿Q正传》中写道：“未庄的乡下人不过打32张的竹牌，只有假鬼子能够叉‘麻将’，城里却连小乌龟子都叉得精熟的，什么假洋鬼子，只要放在城里的十几岁的小乌龟子手里，也就立刻是小鬼见阎王了。”柏杨说：“对一个人个性和品格的观察，仅从表面上判断，不容易得到结论，但若请他打个小牌，便很容易看得明明白白。有些人一夜不和牌都不动声色，有些人两圈不和牌，就像‘光隆轮’一样，浑身冒起烟来，爆炸一次又一次。”
我处里有个高麻手，他身体有高血压病，需随身带药上班，工作总是丢三忘四，记性不太好。可是一当坐上麻台，立马神采奕奕，记牌过目成颂，一目十牌。打起牌来，左右逢源。尤其是到了下半夜，别人都疲倦不堪，他是越战越勇。通吃三家无过失，是常胜将军。有一次陪相关单位出差，所到之处就是找麻打，陪同人员就找银行提款机提款。风景、会务都不去参加。出去一趟净赢了同行人员五六万人民币。业绩是耸人听闻，但确实是真实的。
当一个本土麻将运动明星，或许风光。但麻将终归是一种游戏，不如现实生活和江湖里的功业有趣有益。我还是学习梁实秋的作法，没那个本事，还是敬而远之吧。
作者简介：冰儿，女，居住深圳市，转业军人，现在政府机关工作。喜欢诗词，有感时提笔，记录自己的情感、生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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