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 /小小梅
故园(十四行诗)
春天在周遭耳语
向着某一个断桥般的含义
有人正顶着风,冒雨前进
也许那是池塘青草
典故中偶尔的动静
新燕才闻一两声
燃烧的东西真像你
你以为我会回来
(河流解着冻),穿着白衬衣
我梦见你抵达
马匹啸鸣不已
或许要洒扫一下门阶
背后的瓜果如水滴(像从前约定过)
阳光一露出,我们便一齐沐浴
此诗副标题:柏桦兄生日留存
-关于作者-
张枣,湖南长沙人。著名诗人,学者和诗歌翻译家。文学激情燃烧的20世纪80年代初,少年张枣顶着诗歌的风暴入川,二十诗章惊海内,以《镜中》、《何人斯》等作品一举成名,成为著名的“巴蜀五君子”之一。诗人柏桦说,他20出头写出的《灯芯绒幸福的舞蹈》,就足以让他的同行胆寒。他精确而感性的诗艺,融合和发明中西诗意的妙手,一直风靡无数诗歌爱好者。2010年3月8日因肺癌逝世。
我好久没有以小步紧跑去迎接一个人的那种快乐了。
——木心
最近一次和朋友相聚是1月6号。那天,我们约定10点半在地铁口碰面,却不约而同地在12点之前姗姗来迟,和以往的每一次相聚一样,没人能准时,也没人认真责怪,我们相互翻白眼,并默默在下次约会继续迟到。
严格来说,我和朋友都不是不守时的人,在重要时刻会注意把握时间。但是你知道的,在某些人面前,迟到或者其他任性是可以被包容的,并且这是一种相互性,是朋友间彼此纵容的默契。
今天读到这首《故园》,是张枣写给柏桦的生日诗,遂想起和朋友间好久没有相聚了,有一点点的想念。当然啦,比起张枣和柏桦的感情来说,我和朋友间的相处过于日常了,但生活不就是一个个日常组成的吗?
有的友谊是日常的陪伴,有的友谊是灵魂的同行,而张枣和柏桦之间是一个孤独的灵魂遇到另一个同类的惊喜与珍惜。
1983年,张枣考入四川外语学院,柏桦被调到西南农业大学,他们在张枣的研究生宿舍第一次见面。当时,诗人之间的见面是以念诗为见面礼的,柏桦听罢张枣的诗作后,心中惊讶又排斥,他在《纪念张枣》中写到:
对于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一个人写得同我一样好或比我好,而且此人就在眼前这一事实,我还完全无法接受并反应过来。
张枣自己也说:
“这是神安排他来重庆与我接头,如没有这次接头和相遇,很可能我们俩人就不写诗了”。
这两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他们的友情可以称得上“一往情深”了。当时,柏桦在北碚,张枣在歌乐山,彼此相隔三四十公里,交通并不便利,两人甘受路上的来回奔波,为每一次来之不易地促膝长谈而欢欣鼓舞。他们谈诗歌和写作,谈艺术和永恒,在言词的欢乐中你来我往,滔滔不绝。张枣在追忆他与柏桦的重庆往事中说道:“我相信我们每次都要说好几吨话,随风飘拂…我记得我们每次见面都不敢超过三天,否则会因交谈而休克、发疯或行凶。”那是一种“高山流水”,知音与知音间的交流与碰撞,一生难得几人,遇到即幸运。
张枣和柏桦的每一次相见,一定是“小步紧跑去迎接一个人的那种快乐”。
“你以为我会回来,穿着白衬衣,我梦见你抵达,马匹啸鸣不已”,这番呼唤带着少年气,真切而动人,而现实是,张枣随妻子远赴德国,柏桦继续留守故地。纵使往后的人生有了不同的轨迹,但年少的情谊,灵魂的默契,才情的惺惺相惜,彼此之间早已留下不可取代的位置。
少年玩伴,长大后不得不为各自人生奔走,在地理距离上日渐行远,但心中留有余地,一见如故。这样的朋友能有一个,都是满足的。
等疫情过去,一定要三五成群,去大吃大喝,尽情玩闹,一个都不能少!
文/陈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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