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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皮匠回家,见患病妻子跟老鼠争吵,他反穿大氅收鼠救妻
唐朝武周年间,神都洛阳有个皮匠名唤周子正。
周子正幼时家贫,沿街乞讨,有个老皮匠可怜他,将他带在身边,教他皮匠手艺,再不用到处流浪。
老皮匠姓陈,也没个正经名字。陈皮匠说他有过一个儿子,习得手艺后便离他而去,几年不见踪迹,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子正心眼活络,明白如果不是陈皮匠可怜自己,自己可能会冻饿而死,所以对陈皮匠极为孝顺,学手艺是一方面,天天端茶倒水服伺陈皮匠。

许是陈皮匠被他一片孝心感动,待他十五岁时,传给他一套猫头大氅。
陈皮匠也不多说,指着大氅说道:“以后遇到老鼠危险,大氅裹身便可,没有危险时,此氅万万不能示人和对人讲。”
周子正听得莫名其妙,发誓一定照办。
此后一年,陈皮匠病逝,由于陈皮匠所说的儿子不见踪影,周子正以孝子身份埋葬陈皮匠,尽了师徒缘分一场之恩,更是为陈皮匠守孝三年,十九岁方休。

Ⅰ:洛阳城子正开店,一梦轩冰人作伐
皮匠手艺由来已久,而且初始时地位并不低,在周朝时是个专门的手艺官职,多是缝制一类。越向后发展,皮匠渐成低端行业,倒不是说手艺低端,而是人们轻视这种行业。
然轻视归轻视,有此手艺者还是可以挣到钱的,盖因那时候富贵人家,冬日穿衣多用皮毛,皮匠也便有了生存之法。
周子正服伺陈皮匠多年,待他去世,无有富贵钱财留下,只有一间小小皮匠铺留给了周子正。
就是如此,周子正已经非常感动,原因无它,此皮匠铺是在洛阳,不是寻常的乡野街头。以洛阳之繁华,能有间小铺子,这是讨饭时的周子正连想也不敢想的。
他跟随陈皮匠多年,将陈皮匠手艺学尽,手艺上没得说,加上有陈皮匠以前多年的经营,生意跟陈皮匠在世时没有多大区别。
这便是陈皮匠留给他的东西,周子正感激师父,逢节必拜,以谢师恩。
这一年冬天,大清早有人进店,这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穿得花枝招展,顾盼间似怀风尘。
武后当国,神都洛阳繁华,各行各业都蓬勃发展,妇人地位并不低。连武后都为自己造了个“曌”字,以示自己日月当空,街市妇人自然也跟着沾光,没有太多顾忌,更不怕流言蜚语。
妇人看着周子正笑,周子正却不敢跟人对视,来者便是客,陈皮匠教他的不止是手艺,还有做人的道理。
妇人片刻后说明来意,她是距离此处不远的一梦轩班主,此来是为班中女伶订做皮氅。

周子正受宠若惊,一梦轩是勾栏之地,但却并不是寻常的妓院场所,而是以歌舞见长。班中女伶自幼便受教苦练,个个身怀绝技,或跳舞、或唱歌、或演奏,文人学子趋之若鹜。
一梦轩在洛阳极为有名,班主来此给女伶订做皮氅,那便不是一件两件,且洛阳城皮匠众多,人家能来找自己,这便是周子正惊讶的原因。
只是,女伶们极为繁忙,不便出门,需要周子正随妇人上门去丈量。他答应下来,随妇人直奔一梦轩。
莺歌燕舞,正是形容此种地方,且洛阳繁华,竟有不同肤色之姑娘,使周子正大开眼界。
为众女伶丈量过后,妇人没有让他离开,而是告知要耐心等待,因为尚有一姑娘正在忙,等忙完量过便可。
周子正等候时颇觉无聊,加上早晨水喝得多,想小解,憋得面红耳赤。他是不好意思去,因为此处没有人陪他,而他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如厕,只能硬憋。
可这种事最不受人控制,越是想憋就越觉得憋不住,最后一横心,自己去寻找。
他所在的地方是片园子,虽是冬天,却有不知名花草青绿,此般幽静雅致,岂会有如厕之地?寻而不见时,他开始左右打量,欲要在一丛青绿植物下解决。
“兀那小贼,鬼鬼祟祟,所为何事?”
本来就憋得难受的他突然听此断喝,顿时吓得紧抓衣裳,差点坐在地上。
转头一看,却见一个高鼻梁卷发姑娘正看着他,姑娘肤色白皙,一看便知是域外之人。
他尴尬得无以复加,拱手行礼,满脸通红,却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要干什么。
姑娘聪慧,眼珠一转便知他要做甚,左手掩嘴轻笑,右手对他挥招,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他跟着人家姑娘转了几圈,在一处幽静地方解决,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姑娘将他带出,边走边聊,他这才得知,自己在等的最后一位姑娘便是她,人家唤作姜轻燕。
二人到了周子正原本等待的屋中,发现妇人已经等候,倒是没有多问,周子正也不便再多说什么,量完后离开,为众姑娘们订做。
对于周子正来说,此是一票大生意,他做得认真,加上手艺确实好,待到做好后,得到了众姑娘的一致欢喜,对他赞不绝口,夸陈皮匠养了个好徒弟。
他这才知道原来师父多年无积蓄,钱都花在了此上面,此等地方,岂是他能来的?以后要离得远远的,自己得积攒钱。
按照他的想法,这是人家照顾自己生意,也因为师父跟人家熟悉,事情过去便过去了,自己以后也再不会跟人家有所交集。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又过了一些时日,妇人再次上门,这次却不是为了订做什么皮氅,而是充当冰人和伐柯人,作伐而来。
什么冰人?什么伐柯人?
其实就是妇人来充当媒婆,为周子正做媒说亲。
周子正已经将近二十岁,早过了婚配年龄,只是他无有父母,他自己也听之任之,加上之前为师父守孝耽搁,故此时仍然孑然一身。此时突见一梦轩班主来为自己保媒,他惊掉了下巴,呆呆看着妇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也不怪他吃惊,此妇人经营一梦轩,不知道见过多少人,且都是少年风流之人,自己一个皮匠,她为自己保的那门子媒?自己有什么值得她作伐?这不是开玩笑吗?
妇人可半点也没有跟他开玩笑,人家是非常严肃而来。
等到明白妇人所说之女,他更是震惊非常,因为她说的竟是那位叫姜轻燕的姑娘。
周子正认为,这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自己如何配得能歌善舞的姜轻燕?
不料妇人脸色一沉,说出了原因,这原因更让周子正瞠目结舌。

Ⅱ:受良缘子正完婚,天降祸轻燕病倒
据妇人所说,自打那天让周子正去一梦轩过后,姜轻燕如同得了相思病般茶饭不思,愣说周子正便是她小时候梦到的新郎,她要嫁给周子正。
如此说法简直让一梦轩众人惊骇,姜轻燕以舞见长,洛阳城多少公子哥求而不得,她竟要嫁给只见过一面的皮匠,她是疯了吗?
可姜似燕坚持,她是一梦轩的姑娘,不过人家是伶人,有相当的自由。加上她这几年积攒不少,完全可以为自己赎身,一梦轩不能也不敢困着她不放。
思来想去,毫无办法的妇人只能顺水推舟,也算是成全了她和姜轻燕的一段情份,亲自为姜轻燕来保媒。
周子正听得嘴都合不上,他和姜轻燕有过一面之缘,万万料不到她能看上自己,她如同天上之明月,自己则如地上之烂泥,她如何能看上自己?这莫不是做了个梦?
事实告诉他并不是做梦,妇人见他发呆,有些不悦说道:“你莫不是还在犹豫?”
周子正赶紧摇头,这种事他求之不得,之所以发呆,是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砸在自己头上。
妇人见他同意,转身而去,也不说下一步该当如何。
周子正完全没有了干活的心思,在自己的皮匠铺里坐立不安,之前连想也没有想过的事,突然砸到头上,此时想想,如果能娶得姜轻燕,此生算是交了天大好运。
带着这番心思,他每隔一会儿就跑外面看看,盼着那妇人能够回来,告诉自己该当如何。
就这样,妇人三天没来,他三天什么也没干,他也不敢直接去一梦轩,只能焦急等着。

三天后,妇人再来,告知他姜轻燕倒也没有别的要求,只需把必要的仪式走一下,找抬轿子,把她从一梦轩抬过来便行。
此等好事,世间少见,周子正连忙答应,恨不能跪下给妇人磕头,感激她为自己保媒。
如果有办法,妇人才不愿意给他保媒,只是那姜轻燕坚持,妇人这是无奈之举。
这件事在洛阳城引起轰动,一梦轩的轻燕姑娘,竟要嫁给皮匠周子正,此人何许人也?是诗文惊世?是貌似潘安?有经天纬地之才?有飞天遁地之术?
人们纷纷涌进他的皮匠铺,说是要订做东西,其实就是为了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可事实却是,周子正无经天纬地之才,更没堪比潘安之貌,只是个自小没有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的皮匠。
猜测自然不会有结果,同时也不能影响姜轻燕嫁给周子正,二人于腊月完婚。周子正把千娇百媚的姜轻燕娶回家中,羡慕得洛阳一众风流人物连连拍膝,惊叹一朵牡丹生生让牛给嚼吃,偏偏牡丹还心甘情愿,想起来便气人。
皮匠独占轻燕,甚至都有人开始编排故事和戏曲,在戏曲里,周子正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迷住了可怜的姜轻燕。
别说众人羡慕和不解,周子正自己都羡慕自己,同时也不解这件事。
婚后十天,有人上门来买皮氅,此人是个身材矮小的汉子,一看便是个成人,但却长得如同几岁孩童。
他在铺子里东张西望,跟周子正说自己欲要购买一件皮氅。
周子正拿了许多,他都看不上,言称自己想买一件猫头大氅。
周子正听后失笑,猫体太小,如何能成氅?这不是开玩笑吗?
矮小汉子听后盯着他看,良久后转身离开,搞得周子正感觉莫名其妙。

洛阳城中各行各业繁盛,同样也充斥着各类盗贼,或穿房越脊,或溜门撬锁,俗话说狗有狗路,猫有猫道,大家井水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但最近城中出现了一个神秘大盗,此盗贼来无影去无踪,盗取钱财无数,高门大户对此贼深恶痛绝,布下天罗地网欲要擒住此贼,奈何小贼狡猾,别说抓住,就连此人影子都没有见过。
时间久了,人们便传此贼是个习过怪术之人,掐决之间,凭空消失,任由你如何防范,却也奈何此人不得。
这种消息自然也能传到周子正耳朵里,他不担心,一来是他没几个钱,二来皮匠铺后面便是家,两相连通,不至于发生危险而不知。
姜轻燕嫁过来后,再没有去过一梦轩,虽然除了跳舞别的什么也不会,可仍然天天喜得周子正疼不过来。他不指望姜轻燕干活,人家原本在一梦轩也没有干过活,只要夫妻好好的,周子正便已经满足。
姜轻燕平日里最喜欢听些市井之事,常常缠着周子正讲。
周子正幼时在市井流浪,后来又一直跟着陈皮匠,生活本就在市井,对于这些是信手拈来,讲得绘声绘色,惹得姜轻燕惊讶便是他最得意之事。
姜轻燕让他讲述跟着陈皮匠学手艺的事,比如陈皮匠可曾留钱财给他?可曾留东西给他?
周子正都讲过无数遍了,将自己跟着陈皮匠学手艺其间发生的事都讲烦了,他不知道姜轻燕为何有如此大的兴趣。只是有一样,他从来不提陈皮匠留给自己那件大氅的事。

非是他不信姜轻燕,在他的眼中,那也是一件普通的大氅,只是来历不普通,那是师父留给自己的,并且师父多次交待,假如没有危险发生,大氅不能示人,更不能穿在身上。
这么些年,他每到冬天就穿着大氅,从来没有跟人提过,他答应了师父,那便一定要做到。
随着嫁过来的时间日久,姜轻燕的毛病也显现出来,比如她会在一些时间突然想吃城南独一份的糕点,不管周子正多忙,都会马上去买。
他本居住在城北,南北来回,便需要一个时辰,他也不恼,更不急,每次都乐呵呵而去,回来看姜轻燕吃得开心,比他自己吃还要高兴。
只有,有些时候他买糕点回来,会发现家里似有翻动痕迹。问姜轻燕,她总说没有见人翻动,问得急了,她会沉下俏脸,说翻动之人是自己,想要将周子正的积蓄家财给偷走。
她一这样,周子正就无计可施,也惶恐不安,人家自己赎的自己身,且还有余钱,会图自己那点积蓄吗?况且他本来也是不是什么狡黠之辈,自打姜轻燕嫁过来,他便已经把家中钱财交与娘子打理。
所以,虽然心中有所疑虑,可往往都不了了之。
仔细想想,家中没什么值得偷的,况且自己虽然不在家,可姜轻燕在家,不可能进贼,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
他每每以此安慰自己,眨眼间,距离完婚已有三个月,过完年后,他的生意开始变得不那么好,来铺子里的人渐少,他空闲出来的时间大大增加。
既然空闲,和娘子谈笑聊天,却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但让他料不到的是,姜轻燕突然病了,这让他非常担心。

Ⅲ:暗夜里老鼠进家,反大氅子正救妻
姜轻燕如病非常奇怪,能吃能喝,但吃了必呕吐,痛苦非常。
周子正异常担心,找了洛阳城中郎中诊治,却谁也无法说清是何病,难倒了不少人。
眼见他担心非常,姜轻燕说自己之病其实由来已久,早几年,她在长安时便有此病。长安城中有一薛姓郎中可以诊治,百试百灵。
只是,她此时人在洛阳,如此病体,自然无法去长安。
周子正一听来了精神,娘子无法拖病体而去,自己能去啊,既然有人能诊治,岂能看着娘子日日痛苦?他当下便决定去长安为娘子寻药。
姜轻燕非常感动,同时也担心此去长安需要跋涉,不知道周子正能否安全。
周子正拍着胸脯让娘子放心,自己堂堂一个男人,路上不会出事。
千叮嘱万嘱咐,姜轻燕特意在一块布匹上写得地址名字,让他到了长安循着地址找人,并且亲自将写好的东西塞进他衣服之中。
他带着盘缠出发而去,一口气赶出三个时辰的路,边走边暗暗佩服娘子,人家一介女流,不仅舞跳得好,还读书识字,连字写得都那么好看。
边想着,他伸手进衣,想着把姜轻燕写好字的布匹放好,不料伸手却没有摸到,停下找遍全身也没有。
他懊恼得直拍自己脑袋,这是弄丢了?
没有这东西,他到了长安怕是找不到人家,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需要回去,幸运的是此时只离家有三个时辰的路程,如果是到了长安再发现丢了,那才叫真的不幸。
所以,他转身又折回了洛阳,待进城已经天黑,险些被关在城门外。
如此赶回家中,他拍手叫门,却听里面传出了阵响动,过了一阵,方见姜轻燕开门,她脸色非常不好。
周子正感觉奇怪,她好像有些慌乱,而且刚才里面为什么会有响动?
进屋一看,发现屋里非常凌乱,地上还扔着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他面带疑惑看向姜轻燕,姜轻燕根本不解释,只是问他为何又返了回来?
他说明原因,姜轻燕又写了一遍交与他,他仔细放好后没有马上离开,首先城门关闭他出不去,然后是家中凌乱,娘子面色不好,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听他问屋里为何凌乱,姜轻燕俏脸阴沉,说是自己翻动,想要找到周子正隐藏的钱财。
这自然是气话,她每每如此说,周子正便无计可施,也不好发脾气,反倒劝说姜轻燕不要生气,自己只是担心她。
如此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他又早早出发。
不过,他越想就越是不对劲,之前家中就有翻动痕迹,而且多是自己外出时。此次自己去长安,因故返了回来,可却发现家中凌乱,娘子面色不好。
难道她有了别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如刀剜般疼痛,现在也似乎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得通。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偷偷潜回去看看?如果是真的,自己总要面对,如果是假的,自己也不用天天怀疑。
有了此想法,他根本没有出洛阳,而是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一直到天黑后,他又悄悄向自己的皮匠铺而去。
家中亮着灯,但欲要进家,需经过前面的铺子,如果想进入铺子,就需要拍门唤醒里面的人,这样他的计划就会失败。
就在此时,铺子门突然打开一条缝,姜轻燕从里面探头,在她的脚下,一团黑呼呼的东西闪身进门。由于速度太快,周子正竟是没有看到那团黑呼呼的东西是什么。
虽然没有看清,可他明白,那不可能是个人,因为太过矮小,而且圆滚滚的。
这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娘子这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姜轻燕返回时似乎忘了将铺子门锁上,留下了一条缝隙。
他赶紧过去,趴在门边一听,隐约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
“你欺骗我,你根本无法带我回家,子正心善,你休想再哄骗与我。”
姜轻燕似乎非常愤怒,而她的话音刚落,一声怪笑响起:“嘿嘿,你就算知道我骗你又怎么样?你敢告诉他吗?你说出来有人相信吗?”
“你实是世间第一无耻之人!”
姜轻燕怒喝,怪笑之声又起:“一直没有对你下手,是为了得到东西,现在成了如此局面,你只能倒霉了。”
“你……你想干什么?”
周子正越听越觉得奇怪,刚才自己在外面看到有个东西进来,但分明不是个人,为什么现在里面却有个男人说话?听他的语气,似乎要对姜轻燕动粗。
他推开铺门进去,说话声是在里面,趴在内门边再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姜轻燕的确在交谈,不过她交谈的对象像是一只“大老鼠”。这老鼠非常巨大,尖嘴猴腮,看得人全身发冷。更可怕的是,此老鼠竟能口吐人言?
便在此时,他突然想到以前陈皮匠交给自己的大氅,当时陈皮匠说遇到危险时可以裹在身上。
师父的话他当然记于心上,而事实上,大氅被他放在了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那便是他的身上。
没错,他将大氅反做成了一件衣服,寒冷时便穿在身上,夏天时放置起来,别人只道是一件寻常衣服,因为没人会把大氅蒙布,那岂不成了锦衣夜行?
他记着师父的话,怕丢了这大氅才会这样做。
现在不就是危险吗?这么大一只老鼠在屋里,且把大氅穿上试试。
想到这里,他将衣服解开脱掉,反过来抖动一下后又穿在身上,对着里面的老鼠便冲。
里面的老鼠听到外面动静,转头一看,发现周子正裹着大氅而来,大氅上面有只猫头,威风凛凛。
大老鼠怪叫一声,就地滚动,老鼠皮脱落,里面出现了一个矮小之人,对着周子正张牙舞爪而来。
怪不得这大老鼠会说话,原来是个人彼着张老鼠皮。
他扑得凶恶,可周子正比他高大壮实,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肩膀,手上用力将他按停,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打得他嘴角淌血时,周子正又是一拳,并且将他牢牢按在地上。
姜轻燕赶紧拿来绳子将此人捆绑,这才呜呜啼哭起来。
周子正此时看清了这人样子,竟然是之前来铺子里要买大氅那个侏儒。不过他仍然茫然,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身彼鼠皮,也不明白他在自己家出现是为了什么,更不明白他和自己娘子有什么关系。

姜轻燕边哭对周子正说了事情缘由。
原来,姜轻燕本是域外之人,小时候便到了长安,一直想要回家,但她一个姑娘,如何回去?这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后来随着一梦轩来到洛阳,以为此生再回不到老家。
前些时日,此人突然找到了她,说能帮她回家,但需帮自己完成一件事。此人条件便是让她嫁给周子正,偷一件带着猫头的大氅出来。
姜轻燕回家心切,便答应下来,这就是她为什么要嫁给周子正的原因。
嫁过来后,她会借口将周子正支出去寻找大氅,可遍寻不得,问周子正也问不出来。
此人也来诈过周子正,不过周子正都没说。
这一次,姜轻燕慌称自己有病,需要周子正去长安,也是为了让此人来家里寻找。不过,跟着周子正生活,她明白周子正最是疼她,也是对她最好的人,所以她后悔了。
于是,她写了东西却并没有塞进周子正衣服,好让他发现后回转,这也是姜轻燕没有锁门的原因。
姑娘聪慧,怕自己只凭说周子正不会相信,所以想了办法让他看到。
周子正听得目瞪口呆,这个矮小之人,一门心思想要师父留给自己的大氅究竟是为什么?
“他是我爹,却将宝图留给你,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此人大吼,周子正恍然大悟,明白了师父当年的话,这人是师父之子。这大氅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里面藏着一份图宝。而同时,师父断定儿子以后一定会来夺,所以说危险时就披上。

一旦披上,对方看到会失去理智,但他个子矮小却不是自己对手,师父是要让自己对付此人。
为什么?师父为什么如此讨厌自己的儿子?
带着这些疑问,他将矮人送官,这才知道洛阳失窃,均是此人所为,他贪婪成性,凭着这张鼠皮夜间行盗窃之事,别人想捉而不能。谁会想到真正的贼是个披着鼠皮的人呢?想来当年陈皮匠因为他太贪婪而起了冲突,将他赶出了家,他才会对陈皮匠怀恨在心。
这家伙为了得到大氅,竟欺骗姜轻燕嫁给自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偷走,而姜轻燕却醒悟过来,这才使此人奸计败露。
由于他是巨盗,自然会受到严惩,虽然姜轻燕嫁过来是有所图,可如今她已经悔悟,周子正选择了原谅。
从此,二人生活再没有出现问题,一直平安到老。而周子正也没有拆开大氅,不管有图没图,他都不在意,此生得到姜轻燕,已经是最大的宝贝。

诸位,您能想到吗,有人竟会将缝制的鼠皮套在身上行窃,如此主意,也不知道是如何想出来的。
身套鼠皮,就算有人看到,也会当成一只巨大的老鼠而惊奇,断然不会认为里面藏着个人。不过,此法需要特定条件,陈皮匠儿子身子矮小,也灵活,故会以此行窃。
这是个贪婪之人,陈皮匠当年应该是看出儿子心术不正才会驱赶离家,他看出周子正为人正直,才会把大氅留给周子正。而周子正也没有让他失望。
至于姜轻燕,一个距家几千里的姑娘,想要回老家有什么错呢?她最开始嫁给周子正的确怀着目的,可后来被周子正打动,醒悟过来,也得到了自己的幸福。
贪婪存在于人心深处,每个人都有,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靠行窃而得,不管用何等高明的方法,最终都会在此上面倒霉,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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