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小鸟

丁启阵

有不少关于蚂蚁与大象的笑话。其中之一是：大象走路时踩死一只蚂蚁，蚂蚁兄弟悲痛的同时，感到愤怒，它决心伺机复仇。一天，看见大象走过来，它立即将身体埋进土里，只露出一条腿。小兔子看见后，大惑不解，问蚂蚁为何露出一条腿。蚂蚁告诉兔子，它要把大象绊倒，实施复仇计划。

听完这个故事，大约所有人都会一笑了之。

有个乞丐报复地主的故事：从前有个乞丐，向地主家乞讨一点残羹剩饭充饥。孰料，生性吝啬的地主，不但不给他残羹剩饭，还放出恶狗咬他。乞丐逃出地主庄园后，走了半天，忽然内急。但是一打听，是那吝啬地主的土地，于是忍着继续前行。又半天，再打听，仍然是那吝啬地主的土地，只好继续忍着前行。

听完这个故事，大概会有一部分人笑不出来，有一部分人的笑里有了点儿不那么轻松的情愫。

今天从我家伊人那里听到一件事：她在某商城认识一位面圆如佛、为人热情爽朗的中年妇女。那妇女按摩手艺不错，伊人接受过她的免费按摩，说是“舒服极了”。一打听，原来人家曾干过专业按摩师，而且出场费不低：给人按摩一两小时，收费四五百元。这佛相妇女之所以弃置来钱容易的手艺，跑到商城去替儿子看服装摊，一整天也未必能挣到百十元钱，原因是，她不愿意伺候那些挣钱路数不正的主儿——肯出钱请她上门服务的，不少是贪官污吏。她认为，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东西活该遭受些病痛。

听完这个真实的故事，您感觉如何？我反正是有些动容，心里对那妇女肃然起敬。

蚂蚁也罢，乞丐也罢，妇女也罢，当愤怒只是偶然现象，只是弱小者个体行为的时候，可以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但是，当这种愤怒成为频发现象，成为弱小者群体行为的时候，恐怕就不再是谈资，笑话，而将变成某种不可忽视的力量。愤怒小鸟尚且能够所向披靡，更何况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