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土里有油（散文）
·马腾驰
礼泉是我的家乡。
每每想起、看到礼泉这两个字眼，就觉得非常亲切。走在街上，从街边闲聊的陌生人口中听到“礼泉”两个字，我都要放慢脚步，回过头去，以热切真情地目光看看他们。心里就想开了：他们是礼泉人？如果不是礼泉人，他们又在说着礼泉的什么？
每次转过身来向前走时，自己先笑了。对我来说，礼泉是个敏感的词，常常有以上举动是情之必然。礼泉，是天底下我最为亲近，最为牵挂，最为惦念的地方，那里是我深深爱着的家乡啊！
我出生并成长于礼泉县城南那个叫大张寨的村子。我祖祖辈辈的先人们在那片黄土地上辛劳一生并终老于此。儿时，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村街。那一家挨着一家并不高大却住着众多乡里乡亲的土房子。那里每一块出产五谷杂粮，温饱了我口腹的庄稼地。月夜下，巷口老槐树下老人们讲着神鬼志怪、薛仁贵征东、征西与三国等等的故事。我熟悉的一个个村人的形象，他们的脾性、爱好、擅长干什么，他们说过的那些经典有趣的话语。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刀刻斧凿般地留记在了我心里。那里发生的许许多多的往事，其中的根根节节枝枝蔓蔓，到了今天，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礼泉，是我生命的诞生地，是我的启蒙教育之地，是我学习做人、学习做事的历练场，是我性格与精神面貌的形成地。
我是13岁那年离开礼泉的。从离开家乡那时那刻起，乡愁，就如同随身的影子一样，一直紧紧地伴随着我，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了哪里。和大家一样，随着年龄增长，我对家乡的情愈来愈浓，意愈来愈深。过去那么多年，我走过全国很多的地方，又在云南、山东与湖南3个省工作生活过5年，天南海北，认识了很多人，接交了很多朋友。相处中，每当他们说起他们家乡的这好那好时，不善言辞的我，也要把礼泉悠久的历史、璀璨的文化、盘龙虎踞的地理形胜与众多杰出的名人雅士尽情地夸一夸。
参加工作后一直从事文字工作的我，当然少不了写家乡礼泉的文章。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的杂文集《跋涉者的足迹》出版，著名文学评论家、作家阎纲老师提笔撰文，给予热情鼓励，被收入县志的他那篇评论文章中有这样的话语：“丹凤人贾平凹写不尽的商州世事，写不尽的礼泉人情正塑造着自己的贾平凹。”阎纲老师给我指明了写作道路：“礼泉人情”是“写不尽的”，只有扎根家乡，才能有所进步，才可能取得成功。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出版的散文集《山的呼唤》，就是沿着这条写作之路走的。
世上的许多事谁也难以预料，命运也时常会捉弄人。生活变故，耽误了我二十多年的写作时间。2017年下半年，重新开始文学创作的我，仍把“写不尽的礼泉人情”，定为自己的首要写作目标。从写当年家乡背馍上学经历，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的《背馍》一文开始，到写家乡人文故事、风土人情、地理地貌的一组一组文章，再到散文集《背馍记》《花本无心自在开》出版，共计76.6万字的两本书，还有下一部即将出版的40万字的散文集，字里行间，我的目光没有离开过老家村子大张寨，没有离开过家乡礼泉。
著名作家贾平凹老师为上边两本书分别题写书名并作序。他在书的序言中说：“腾驰稳稳地站在家乡的黄土地上，他的很多文章，以他的老家大张寨为切入点，写的是上世纪五、六、七十年代到今天的关中生活，展现的是关中风土人情，描述的是关中人的喜怒哀乐。他以真切之笔写他们的酸甜苦辣，写他们的离合悲欢，真情的文字扯着读者的心，或让人哭或让人笑，或让人叹息或让人深思。这些作品，是地道的关中味道，淳朴厚实，扎实亲切，弥漫散发着黄土地特有的芳香。”
著名作家、鲁迅文学院原常务院长白描老师评价《背馍记》：“腾驰的每一篇散文都用真情写就，饱含着深切的生命体验，读来格外动人。腾驰是近年来陕西很引人注目的一位作家，他的乡土题材书写，让一个时代的中国记忆复活，这样的作品是会传世的；而在我心中，他又是分量很重的一位朋友。”
《背馍记》《花本无心自在开》出版后，读者看好，在纸质书销售低迷的市场现状下持续热销，给了我扎根家乡，以家乡为写作根据地的巨大信心。我要持续不断地、努力地写出更多更好的关于家乡的作品，回报给了我生命，给了我前行力量的家乡。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记着阎纲老师对我的寄语：“家乡的土地和外婆的怀抱往往是作家的摇篮，就在这方地土上沉下去吧，家乡的土里有油，永远榨不干！”
2022年3月1日于驰风轩
作者简介：马腾驰，陕西礼泉人。出版有杂文集《跋涉者的足迹》，散文集《山的呼唤》《背馍记》《花本无心自在开》。作品也获得多种奖项，不值一提。喜爱文字，闲来写写一乐，而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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