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坏的情绪
李淑芝（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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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在最艰苦的岁月里生下了我们五个孩子，老大在一岁多的时候夭折了。老大是个男孩，这对父母是个不小的打击。后来又生了大姐，两年后二姐也出生了。大姐和二姐只相差两岁多，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二姐之间确相差了五岁多？母亲说在那个医学并不发达的年代，她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而我的到来全凭缘分。小弟却是她们计划了又计划之后的结果，父母以为我是个男孩，可没想到我还是女孩。于是他们打定主义又要了小弟，也是小我五岁多。他们做梦都想要一个男孩，特别是父亲。小弟就成了超生人员，从生下来就没有分到土地。土地是农民的命，但我们并不在意这些，我们当时只想小弟健康地活着就行。拼拼小弟特别爱生病，三天两头就要跑医院。把父母折磨得筋疲力尽，把我们三个当姐姐的也搞得提心吊胆的。我当时还小，大姐就经常带着我们在家。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我们也在慢慢长大。大姐为了照顾我们小学都没有毕业就辍学了，长到17岁就嫁人了。二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特别的要强，也正是她争强好胜的性格害她后来落得一身病。 大姐从小就特别的懂事，又在小小年纪就出嫁了。而且她嫁入的家庭也特别的穷，兄弟姊妹又多。她的生活还没有我们在家的好过，为此母亲感叹了许多年。因为大姐的婚姻是父亲包办，大姐不敢反抗。也正是如此，大姐分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后来全靠我父母的两双手才给她家盖起了三间大瓦房。就连隔墙用的土坯都是父母脱的，大姐是最靠着父母的。二姐婚姻也是父亲的杰作，我不知道二姐那么好强的一个人，她为什么不和父亲抗争一下呢？也许这就是她的命！二姐也在我上初一那年出嫁了，父母也给她大操办了。二姐是她自己上了初中一年级后就不肯去上，当时父亲还用细棍子把她打进教室的，可父亲一走她就跟回来了。大姐二姐相继成家，父母也还算健康。我和小弟就在教室里和其他同学一样，幸福地成长着。转眼我初中毕业了，高中都没有考取一个。父亲找到他表弟想办法让我去补习，可是从未出过家门的我去了几天就不肯去了。就这样我也成了修理地球的人，成了地道的农民。从此父母的负担也减轻了许多，我在母亲手把手的示范下，学会了种庄稼。也知道了什么季节种什么，什么季节收什么。渐渐地我也成了远近公认的种庄稼能手，也出落得婷婷玉立。人们都说：“女大十八变”，我原本就长得很漂亮，现在更是。于是远近的人家都来打听，这时候父亲就开始替我作主了。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我并不是个听话的女儿，我不但大小事情上和他作对。在婚姻这件事上更是让他下不了台，他把我定给了他的好朋友家的儿子，我就逼着他去退。他越逼我我越和他对抗，直到他对我没有了办法，他才去帮我退。通过这件事之后他说他再也不管我的事了，我还犟嘴说“不管就不管”。从那以后只要是有人来提亲，他就有意无意地躲出去了。这样也好少了他的抯碍，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了。但我一个也没有选中，一直等到我老公向我求婚我才答应。其实我和我老公处对相，我的父母是最反对的。最后他们也没有犟过我。我老公家不仅穷，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父母当时不是嫌他家穷而是嫌弃他家有两个利害的 哥哥和嫂嫂。母亲说“穷没有根，可是不好的家风会影响几代人的。”当时的我只顾着爱情，什么都不会考虑。并且是裸婚，我真不知道当时是哪来的勇气？后来知道后悔但来不及了。路是自己选择的，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我裸婚后两个月，父亲就突发脑梗去世，家里只有病中的母亲和年幼的小弟。从此我和小弟就开始了艰难的日子，母亲要照顾，农活还要做。当然在农忙的时候也有大姐和二姐家来帮忙，大姐和我嫁在村里，所以我们就出的力比较多。但大姐还有孩子和家庭的事要忙，照顾母亲的重担就都落在了我上。我因为老公在外面当兵，父母又过世得早，唯一的小姑子也出嫁了以一个人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所有我有时间去照顾母亲。在姐妹兄弟中我是对老人付出最多的一个，两个老人落的最后一口气都是靠在我的臂膀里。我是唯一最让他们二老不省心的女儿，大姐二姐都被他们大操大办地出嫁，唯独我因为老公是孤儿没有人替他出面操办，加上我母亲生病也没有什么能力再为我操办了。所以我替他们省去了许多麻烦，为这事母亲还觉得很过意不去。后来父母把仅有的200元拿给我，我去买了一个供桌还差16元是大姐帮我补上的呢。日子就是这样艰难地过来的，社会在变化，我们的生活也在一天天变好。1996年也就是在我裸婚后两年，我的女儿出生了。这给我们的小家庭带来了欢乐，从此我的时间也变得充实起来。我每天天一亮就要围着她转，但无论怎么忙，我都每天要去看两次母亲。也让病中的母亲看到我女儿，这时她的脸上就会现出开心的微笑。看到她的笑容我们的心也放松了一些，但在98年我的母亲也病世了，只留下小弟一个人。母亲过世的时候双眼是睁着的，我们知道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未成家的小弟。不过还好小弟他还是把自己的日子过着走，他没有变成二流子。母亲走后我因生病也随老公到部队去了。2000年小弟找到弟媳成了家，我们当姐姐的牵挂也就没有了。小弟成家的成本还是我放在他手里的3600元，那时的这点积畜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但被小弟拿去娶媳妇，我也没有说什么。事后也没有叫他还，直到后来给父母立碑我才说就当是我出的钱。他当时还说会还，但我知道他在农村更不容易，从此我再也没有提过。我们的日子就这样在慢慢变好，只是谁都想不到，二姐在她本命年也得了和母亲一样的病。二姐是我们几兄妹中最好强的一个，但二姐这个人就是命不好。性子比我和小弟还急，她病重我直接和救护车一起送她上昆明去抢救。还好一个月后她从死神手中捡回一条命，还可以一拐一拐地下地了。我们的愿望就是她能自己自理一下她的生活就行了，我当时还拿出了2000元给她治病。为此我大姐夫还为了争这2000元，嫌我一碗水没有端平。他和小弟吵架，其实是全部在咒骂我。我当时没有回话，但过了几年我才又去他家的。那都是看在我大姐的份上才去的，其实我也没有亏待过大姐。大姐每次来治皮肤，都是我出的钱，这一点我大姐比谁都清楚。但我二姐一直以为我亏欠了大姐和她，她总说我只顾小弟，其实二姐是最不知好歹不知足的。我不能听二姐的话，做多事的姑姐，那样会让弟媳呆不住的。兄弟姐妹大家都好才是在天之灵的父母最想看到的结果。作为有工作的我是想让小弟日子好过一些，也的确帮了他不少。我知道如果他们过得不好，我也得帮，这是我的责任。可二姐和大姐就认为我看不起她们，这就是她们的心疾。老二还说怪我不听她们的话，我的天都是我的姐弟？我如果不向着小弟这一边，那么最后的摊子还不是要我来收拾，说白了她们就没有那点能力帮他。在我的帮衫下小弟的日子也慢慢好起来，只有二姐除了她的病体，还要替她的大儿子操心。她才是我们姐妹兄弟中最命不好的一个，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去借了高利贷，天天她都要为他提心吊胆过日子。我问过她大儿子，可是他不肯跟我说实话。后来还有人打电话来找我要帐，我一生气就把她大儿子电话给拉黑了。我还差点上了侄儿子的当，要我担保给他贷10万贷款。我去找领导幸亏领导不在，不然那钱就是我不得不还。那肯定会给老公和孩子带来许多的麻烦。我感谢自己没有找到领导，不然这钱丢到大河里泡都不会冐一个。那我和二姐的情分也不存在了，可二姐还动不动认为我不够好。其实她的保命药也是我一直在供着，可她就是不会心痛我。在她看来我拿工资我有钱，我就该管她。其实说白了，管她是我公心对待，不管她我也说得过去。只是我觉得在我有能力的范围内，我还是放不下她。现在我们最牵挂的也就是二姐，她竟然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让她操不完的心。可是每当我们一说起他，她就极不奈烦，还生我们的气。好像是怪我们不帮她一样，涉极到钱的事谁又有多少可帮的呢？我能顾及到她算我有良心了。他儿子都30好几的人了，他自己欠的债就让他自己去偿还。我是可怜二姐夫和她，一分都舍不得花，有一分钱就帮他儿子还一分钱。这样的日子也是她自己的命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和能力去管。我们自己也得顾我们的家庭和子女，我们也有房贷要还。我们也没有人给过我们一分钱，都是靠我们自己从嘴里省出来的。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事事都帮到她。再说，我们自己都还过得紧巴巴的。我算是顾她们的人了，不然我就不会管了。可是她动不动就挂断我的电话，她不爱听我说的话那我从此不再过问她的事了。等到哪天她想打电话给我我再接，不然我是不会再主动给她打电话了。二姐是我在人力物力财力上付出最多的人了，可她还一点都不领我的情。也好，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她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我也想过一下清静的日子，看看她能生气多长时间？只要她不生病就行，其它我也管不了。我终于明白了，在一个家庭中你对兄弟姐妹们越是付出，就越有人想从你这儿得到他们更想要的。只要你稍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会变着法儿的说你的不是。所以从现在开始，我无论是对老公这边的兄弟还是我这边的姐妹都不会再那么任劳任怨了。我得学会还击，当然在我自己过意不去的情况下我还是会尽我所能地去帮一把，毕竟我们都是一母同胞啊。但过分的事我就不再容忍了。柿子越软就越会被捏，人越好也就越会被欺侮。再说兄弟姐妹又如何？我没有一辈子对你好的责任和义务。成家之后都各自有了各自的责任，谁都顾及不了谁太多。亲兄弟亲姐妹也还得明算帐，帮他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有再用道德绑架的道理。他要恨你也就恨吧，少一份来往少一份心烦。这样会算计的兄弟姐妹不来往更好呢，无论是谁打铁是靠自身硬。别人帮得了你一阵，却帮不了你一世，一切的一切都得靠你自己。“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这是老辈人告诫后人的。看着二姐都56岁了，她这辈子也就这样。望着病中的她我什么也不会再说了，只要她扛住她的病就行了。其它的我什么也管不了，我也不会再去打探半个字了。无论她如何这都是她的命，都是上天安排的。我以前医保卡几乎都是为她用了，现在我开始变得要学会为自己考虑了。再你亲的兄弟姐妹当你有困难的时候，她们也没有什么能力来帮助你。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大公无私地管她们了。这么多年我认为我也对得起她们了，我再怎么拿出良心来她们也没有满足的一天。我在我二姐上花的钱已经够多的了，我不图她什么，我只是在我的良心上过得去就行了。我也对得起她们三姐弟了，你越付出的多她们就越会认为这是你应该付出的，她们认为我有花不完的钱。够了够了，无论是谁我都不想再为她们掏心掏肺了。我要为我的小家着想了，没必要再处处为她们着想了。因为她们的孩子也都长大了，也让他们为他们的父母分担责任了。我不可能再照顾她们了，到最后还是我没有良心，这样好话都没有落得一句，想想还是不值得。还好我从二姐的语气中听明白了，二姐对我是相当的不满，但无所谓，我心知肚明就好，我问心无愧就好。我上对得起父母，下对得起兄弟姐姐。我没有什么愧疚，人嘛还是要有点良心才行呢。二姐她不想理我，其实我还更不想理她呢。如果她不是我亲姐，我才懒得和她说一句话呢。这年月除了父母，兄弟姐妹谁还会对你说一句真实的话？算了，我不想再提起她的话语。她好我高兴，她不好我心疼。因为她是我二姐，亲情是永远也无法割舍的，她不理我可我还得找着去见她呢，谁让她是我姐呢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面对她我的老同学我不知道要怎样安慰才好？她说的这些烦人的家事我们都碰到过。她可以向我无遮无拦地倾诉，可我呢我连倾诉的人都找不到。诉完了她倒是一身轻松地走了，可我还一直被她的家事搅着想到了我的家事上。晚上从未失眠的我失眠了，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知道我被她的情绪传染了，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是大脑根本就不授我的控制。我知道她触发了我女人那股最敏感的神经，我在暗夜里痛苦地数着羊只，但睡眠对我没有一点隽顾。我突然间就怨恨起我的同学来，是她的倾诉让我如此的不勘。如果我知道她的倾诉会给我带来这么强大的后劲，我绝不愿意充当她倾诉的对像。我不知道我这一想法是不是太自私？可这是她带给我的最直接的效应。这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吃不下睡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可我竟做些乱七八糟的怪梦。白天上班也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如生了一场大病。无论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很长时间没有写文章了，不行我不能再这样混下去了。我知道我得远离这样的负面倾诉，因为太容易让我置于圈内了。我不能再这样萎靡不振，自已还是要给自己一些压力呢，不然我的写作就会被废掉。我不能就这样把我的业余爱好给丢了，这样我前半生的努力都没意义了。我一定要坚持把自己的爱好继续保持发展下去，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我前半生的努力呢。李淑芝，女，彝族，中共党员。1971年生，云南省楚雄州武定县人，毕业于楚雄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楚雄州作家协会会员，曾在《金沙江文艺》《狮子山文艺》〈中国青年报〉〈读者〉〈彝族文学报〉等发表新闻诗歌小说和散文数百篇，出版小说集《小迪的故事》。从小生长在彝家山寨，练就其粗犷，活泼，开朗豁达的性格。谨遵“踏实做人，开心做事”的生活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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