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赵莉
从婴儿期至青春期依恋如何影响共情？
胡馨木，雷雳
共情 (Empathy) 是指个体理解他人的想法，感受他人的情绪，对他人的关爱和友好有所回应，关心他人痛苦的能力。这种能力从哺乳动物护理系统进化而来，以促进个体对亲近需求的适应性反应，不仅能够促进群体成员之间的合作和资源共享，还使得个体能够关心陌生人和外群体成员。
关于共情这一概念，不同领域的心理学家对其有着不同的理解和侧重点。例如，社会心理学家认为，共情是指个体分享他人的情感状态，见到他人遭受痛苦而产生的温柔情感，对他人福祉的关心；发展心理学家认为，共情是一种源于他人情感状态，并与其保持一致的情绪反应；而人格心理学家则认为，共情是一种相对稳定的特质能力，既包括情感认同，也包括认知观点采择，并与其他性格因素（如宜人性）相关。
因此，综合上述观点，Decety（2015）提出了共情的三因素模型，该模型认为，共情由情绪分享（情感）、认知理解或观点采择（认知）以及对他人福祉的共情性关心（动机）组成。共情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能力，其发展具有个体差异。低共情的个体在童年期表现为具有不良的同伴关系、敌意和欺凌行为，在青春期表现为具有攻击性和反社会行为，在成年期表现为虐待儿童、具有暴力行为和精神疾病等。而与之相反，高共情的个体在其生命发展过程中都表现出更多的亲社会行为(分享资源，帮助有需要的人，关心困境中的人等)。
Bowlby等人提出的依恋理论认为，个体的护理系统（为他人提供共情关怀）和依恋系统（向他人寻求照顾）协同工作，即婴儿在表达需要、痛苦或要求亲密行为（依恋行为）时，会激发其依恋对象的接近、保护和安慰行为(照料行为)。所有的婴儿都有一种适应性的、基于生物学的倾向与其亲密的照顾者建立一种依恋关系，而婴儿自身的社会行为将在这种初级关系的基础上发展起来。而婴儿在依恋方面表现出的巨大差异与其所接受的照顾方式密切相关，Ainsworth采用陌生情境法对婴儿早期依恋的基本模式进行了探究，将依恋模式分为安全型依恋、不安全-抗拒型依恋和不安全-回避型依恋。
婴儿与照顾者之间的早期互动模式形成了个体持久的社会关系心理表征，这就是内部工作模型，其功能实对社会信息进行认知加工，对威胁产生情绪和生理性反应，并引导个体的社会性行为。安全的内部工作模型是依恋与共情之间的重要中介，具体表现为：照顾者对于婴儿需求的敏感反应会使其形成安全的内部工作模型，使得个体相信自己和他人都值得被爱和关心，相信自己有一个安全基地并在需要时表现出自信以及信任他人，相信负面情绪能够被真实地表达、接受和调节；反之，照顾者对婴儿需求的痛苦的拒绝或误解会使其形成不安全的内部工作模型，使得个体认为自己和他人都不值得被爱和关心，质疑自己是否有一个安全基地，认为负面情绪是压倒性的、不可接受的、无法调节的。
大量的实证研究表明，从婴儿期到青春期，安全依恋的个体具有更高的共情水平，表现出更多的亲社会行为、更少的暴力行为和更好的人际关系。那么，依恋对个体共情水平的影响，是通过哪些机制来起作用的呢？Stern和Cassidy (2018) 将其作用机制总结为以下几方面：
1. 认知模型：个体对自我和他人的内部工作模型是他们进行自我认知和人际交往的参考系，而共情恰是需要通过个体在处理自我和他人之间关系时而得以体现。面临一定的情境时，个体是否能够暂时放弃自我而进入对方的世界，设身处地想对方所想、感受对方所感，正是共情这个概念能否体现的关键。
2. 语言：父母和孩子使用以语言为载体的情感交流，能够促进儿童对他人的共情和关心。
3. 情绪能力：情绪能力 (情绪识别和理解、情感共鸣、主动控制力、自我调节) 是共情发展的核心因素，这种能力使得儿童能够察觉、理解并感受他人的情绪且自身不会因深陷其中而变得过于痛苦。
4. 神经生物学基础：依恋经验影响个体对威胁的反应，在应对应激源时，安全依恋通常能够预测较少的神经内分泌和生理反应；不安全依恋能够预测更低的迷走神经调节 (呼吸性窦性心律不齐)。
此外，Stern等认为，依恋和共情之间的关系很可能是在发展中构建起来的，安全依恋能够启动“发展串联”：早期的安全依恋促进幼儿自我调节能力的发展，因而为儿童中期积极的同伴互动奠定基础，从而为其练习情感理解和共情提供更多机会，由此能够提高青春期的共情能力，个体进入青春期的自我选择的能力显著增强，因此高共情的个体会选择性地进入共情能力和情绪能力更强的同龄人群体，这使得他们强化了自身的共情倾向。
资料来源：
StStern, J. A., & Cassidy, J. (2018). Empathy from infancy to adolescence: An attachment perspective on the development of individual differences. Developmental Review, 47,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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