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病在进化过程中为什么没有被淘汰？

摄影师：周浩

精神疾病在进化过程中为什么没有被淘汰？

龙杰，雷雳

进化医学一直致力于解释关于疾病和健康的遗传变异，也包括帮助理解人类精神疾病。和其他的遗传疾病相似，精神疾病，如精神分裂症，也具有一定程度的遗传性，这会降低个体的适合度（生物体将其基因传递给下一代的繁殖成功率的相对量度）。

为什么精神疾病的风险等位基因在人群中持续存在，而没有在进化中被淘汰掉？来自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的Matthew (2018)在《临床心理学年鉴》（Annual Review of Clinical Psychology）上的一篇文章中给我们展示了一些有趣的观点。

以精神分裂症为例，作者提出了两个模型去解释与适合度相关的遗传变异。

第一，“突变-选择-漂移”模型

突变-选择-漂移是一种针对有害等位基因(旧突变)的纯化选择模型，而有害等位基因(旧突变)会导致性状变异。在平衡状态下，每一代因选择而丢失的有害等位基因的数量与每一代产生的新的有害突变的数量是相等的。现有的证据表明，平均而言，精神分裂症的风险等位基因在纯化选择上有一定的优势：已知与精神分裂症相关的位点的最小等位基因频率（MAF）与其效应大小之间存在明显的关系。负选择时等位基因的频率在很大程度上受其选择系数的影响，即选择倾向于减小效应较大的等位基因，而适应性效应较小的等位基因可能随频率的增加而漂变，也就是说精神分裂症的风险等位基因更有可能被遗传给下一代。

第二，“平衡选择”模型

平衡选择是自然选择的一种形式，能够在种群中维持遗传学多样性，而不是仅选择一个最有利的基因型。例如，一些研究表明，精神分裂症风险等位基因可能会给其携带者带来一些优势（常见的观点认为，精神分裂症患者更具有创造性），这些优势可以部分抵消由于疾病风险增加而产生的负面影响，并且似乎可以通过平衡免疫选择来维持其一些风险等位基因相关的性状。

而类似于抑郁症这一类精神疾病，作者从环境适应的角度给出了解释：

我们知道，虽然疼痛是一种令人不快的主观反应，但这些反应很可能是身体为了防御抑制它们的意外后果。在适当的环境中表达痛苦的能力对生存来说至关重要，先天对疼痛不敏感可能是一种无法感受到身体疼痛的罕见疾病，通常会因为未经治疗的感染、烧伤和伤口而过早死亡。而抑郁和疼痛之间存在相似之处，抑郁也是对不利情境的一种正常反应。

一种观点认为，抑郁症状从根本上是与目标调节有关的，迫使人从失败的目标中退出并继续前进。例如，对于那些无法放弃怀孕目标的人来说，不孕不育的治疗失败是抑郁症的先兆。另一种观点认为，抑郁反应的设计目的是为了解决更普遍的适应性问题，如：悲伤会促使人们避免减少健康状况的发生；当未来的努力不太可能成功时，疲劳、悲观和享乐主义可能会减少目标追求和节约资源；沉思和压抑的认知风格有助于对复杂问题的持续分析；哭泣可能是向他人发出社会或情感支持的信号；等等

总而言之，进化的观点可以帮助建立一个更符合逻辑的心理疾病的定义，强调从传统角度来看并不明显的功能障碍，并提出新颖的、可测试的假说来进行研究。

参考文献：

Keller, M. C. (2018). Evolutionary perspectives on genetic and environmental risk factors for psychiatric disorders. Annual review of clinical psychology, 14, 471-4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