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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四库全书总目》的清代郁南著作之一《粤游日记》

(图片来自网络)

清康熙八年(1669年),王钺被朝廷任命为西宁县(今郁南县)知县,在由山东诸城老家到广东西宁(郁南)的途中,他写下了《粤游日记》一卷,并刊刻出版。该书被收入了《四库全书总目》。《四库全书总目》对该书的介绍如下:

《粤游日记》一卷(山东巡抚采进本),国朝王钺撰。钺号任庵,诸城人,顺治己亥进士,官广东西宁县知县。是编为其《世德堂遗书》之第二种,记其自家赴西宁任时途中所经。始于康熙己酉正月二十四日,终于四月初八日。仿陆游《入蜀记》之体,案日记载。叙述颇简洁,而无所考证。

《四库全书总目》对《粤游记》的介绍

从《四库全书总目》的介绍中,我们知道王钺的《粤游日记》是一本日记,仿陆游《入蜀记》的体例,记述他从山东老家到西宁任知县途中的经历。这对于了解清代的交通情况,地方风物,无疑是有很大的史料价值。

王钺为什么要写这卷《粤游日记》?他在《粤游日记》前面的一段文字中,说得很清楚:

予以万里行役,不可不有所纪述,乃作为《粤游日记》,务期随笔直疏,后用自考云尔。

王钺认为从山东诸城老家到广东西宁任职,万历行程,不能够没有记录,至少可以为日后考证自己的经历提供依据。

王钺是进士,文笔相当好,这卷《粤游日记》,文字十分简洁,富有文采,无论叙事、写景、抒情、议论,都十分传神。

一、叙事。

日记主要是叙事,通览《粤游日记》,从康熙己酉年(1669年)正月廿四日到四月初八日共74天的日记,每天的行程都交代得十分清楚。如第一天正月廿四日的日记:

晨起,谒家庙,就板舆行。是日宿黄疃别墅。

寥寥13个字,就交代了一早起床、到宗祠拜谒祖宗,与祖宗告别,启程到西宁任职,所使用的交通工具(板舆),当晚在黄疃别墅住宿等事件和情况。文字非常简洁,叙事非常清楚,信息量可谓不小。

又如二月初八日的日记:

新晴见日,微风不起,舟赖百丈以行,过宝应不宿,夜二鼓下,止于界首,风大作。

30个字,交代了当日的天气,有太阳,没有风,船靠纤夫拖行,经过宝应没有住宿,到了二更时候,才在界首停下,这时候,刮起了大风。几乎可以说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

二、写景。

正月廿四、廿六、廿七日的日记

《粤游日记》运用了白描式的写景手法,寥寥数语,就把景物的精、气、神给写了出来。如正月初七日的日记:

舟行雨中三十里,夹河湖光、淼霭与烟雨相乱,时见一二渔舟出没其间。不觉名心顿尽,慨然有斜风细雨之思也。晚距平河桥十余里而宿。

“舟行雨中三十里,夹河湖光、淼霭与烟雨相乱,时见一二渔舟出没其间”,28个字是描写舟行所见,写得十分传神,让人仿佛置身其中。

又如三月二十六日日记:

舍舟乘篮舆,过大庾岭。岭峻甚,舆夫行甚苦。予舆中四望,时见万象超忽,千峰蜿蜒其间,非山非阜,如楼如阙,斑彩类绣,明白若月。诚有如谢赋所云云者。是日,行八十里,抵南雄府。入东粤界。

这段描写在大庾岭所见的文字,把景物的雄奇、飘忽十分形象地表现了出来。虽然是引用谢灵运岭表赋》中的文字,但让人觉得了无痕迹,不是驾驭文字的高手,文笔断难有如此自如!

三、抒情。

《粤游日记》中的抒情文字,同样令人折服。如正月廿五日的日记:

饭后与兄弟、子侄挥涕别,始长行。晚宿石桥。距城仅八十里,犹未出境。云树依依如拱揖,作留人状。予忍情决去,几于绝裾矣。

“与兄弟、子侄挥涕别”“云树依依如拱揖,作留人状。予忍情决去,几于绝裾矣”,情之真,情之切,尽在其中了!

四、议论。

《粤游日记》中有不少议论性的文字。如四月初三日记:

早发,四十里至峡山,旧记所谓二禺也。双峰对峙,束隘江流。其上为飞来寺,梵宇耸峻,金碧辉煌。余不及登,但遥忆寺后谷中为和光洞,宋进士安昌期弃官仙去之迹也。余败絮沾沾,微名为累,愧彼脱屣人矣。二十里至清远县,再行百余里,距三水二十里而泊,地名马坊,即靖藩牧马处也。

余败絮沾沾,微名为累,愧彼脱屣人矣”,是说自己迷恋官职,为微名所累,面对宋进士安昌期弃官仙去之迹,真的感到十分惭愧!议论有的放矢,没有半点矫情。

最后一日即四月初八日记

需要指出的是,王钺《粤游日记》中的叙事、写景、抒情、议论,并非各自孤立存在,而是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如二月三十日的日记:

晨起御风行,未朝晡,已过湖口,两山对峙,重岩映带,其下悬流千尺,声若瀑布,迫视之者,毛骨为竦。余以微名为累,犯难直前,吾家德曜,有不如偕隐之诮。予谓前辈好事,尚有夜操小舟泊绝壁下探奇石钟者。予此行微五斗米,已自结山水缘矣。但恨足不佞目济胜无具耳。是日风益大,不敢行。蚤泊大孤塘,登岸谒大孤祠。祠作女郎像,昔人所谓缘误而成者。予不敢疑,亦不敢信,惟抠衣肃拜,一如过客之乞灵而已。夜大雨,风劲甚。比明,湖水涨十余里,山阴有雪痕。

这段文字既有叙述,也有写景、抒情、议论,由叙事而写景、而抒情、而议论,由现实而历史,纵横捭阖,汪洋恣肆,写得十分精彩!

上述介绍写景中引用的正月初七日的日记,也是如此,叙述、写景、抒情、议论,完全融为了一体。

王钺的《粤游日记》,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清代官员赴任史料,也是一本富有文采的日记式散文集子,很值得我们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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