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之墓终垒土成坟矣！

乡  下

弟于去年6月23日登遐，26日火化，归葬乡下。依俗，社未尽祭者，其墓不可闭，亦不可垒土为坟也。弟自入土而至今岁清明，中有秋社者，春社者。师傅曰，春秋二社皆当祭之。故去岁秋社日，余与弟之媳弟之女等历数百里，以香烛元宝、鸡豕时果祭弟于墓，今岁春社，亦当祭之。

弟之事，余宋家之事也，今宋家之丁，余为最长，安能诿责于人哉？故春社之前二日，即今日也，余携子与弟之孀、弟之女共四人，归乡诣墓祭弟。春秋二社既祭，弟之墓乃可垒土成坟矣。而墓闭坟成，余心亦释然矣，迨清明祭亲，余可禀于父母曰：“不孝之于弟也，亦尽兄之情义矣。”

余常曰，弟之天资，乃余所不及。设壮年毋先天性颅内瘤破裂，弟之学术所获，亦必为余所不及。弟壮岁罹此大难，虽幸逃生于阴阳之界，亦不过苟全耳，不幸者，苟全亦不可得，未及花甲而撒手人寰也矣！

乡  下

忆少时兄弟共戏共乐，弟随余学书、学画、学诗、学文，其事历历如昨。今阴阳分隔，唯于每岁清明诣墓上香，以表手足之情，呜呼！此外可有他乎？

悲乎哉！哀乎哉！余不能言矣。

二〇二三年三月十九日，阴历癸卯年二月廿八日，泷西山人宋德云记于南山云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