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技法讲座|印章章法分类（十五）

从印文分之印文缺字法

印章从内容上看一般有姓名物名印、字号年号印、成语名言印、警句醒语印、诗词联句印、格言谚语印、短文佳句印、咏志言情印等等。除独字印外，印章的印文都是比较完整的，几乎没有杂乱无章、读不成词句的内容。不过，印人也会在此原则下别出心裁，将印文词句中一个常用字或一个众所皆知的文末字有意不刻出来，而是制成一方缺字式印章。例如“十五的月最”，最什么？这个字虽然没有刻出来，但是人人皆知是个“圆”字。再如汉印“宋长公”，印面一分为四，其中有一个字的位置空在那儿，显然这个字应是“印”字。汉印“右曹中郎将”，印文是完整的，不缺任何字，但印面上“中”字之下空了一个字的位置未刻，这是又一种缺字式印章的模式。

由上述可知，缺字法刻就的印章有三种形式：一、印面上刻满了印文，但词句不完整，缺少一个或两个常用字。二、印面上有一个或两个字的空地，而印文词句是完整的，这是留空缺字式印章。三、印文词句缺字，而印面又相应地留有空地的缺字式印章。其中二与三的缺字式印章，其空地可留在印角，也可留在印中下方，还有留在印中心的。留在印中下方的亦可称之谓“门”字式印章。缺字之空地一般是一个字的地方，但也有留两个字、三个字，甚至三个以上字地方的。

众多的明清及近代印人都喜欢运用此法治印，故在明清印谱上有各种各样的缺字式印章。例如丁敬印“以松竹为心”、吴隽千印“逸兴满烟霞”、潘封印“醉眼觉天宽”等，系朱文中下方缺字形式。甘源印“宦途吾倦矣”、阮钦来印“时还读我书”、强体乾印“道为知者设”等，系白文中下方缺字形式。另有徐钰印“愿乘长风破万里浪”，系白文中心缺字形式。而汪成印“淡薄之中滋味长”、方成培印“气平体和精全心逸”、萧清佩印“丈夫拥书万卷何假南面百城”等，不仅有“井”字形、多口形界格，而且空格缺字从一至四不等，可谓匠心独运、新颖别致。

“缺字法”印章大多很直观，也很抢眼醒目，缺了一个字，也就多了一份想头，格外引人注意。虽然空地上没有刻上文字，造成了一种不平衡的现象，但篆刻艺术家通过块线结合，将空地与文字以一种统一和睦的形式，构成了新的平稳的艺术效果，从而使得缺字法印章变化丰富、层次多样、生动有致。

从印文分之印文补字法

印文补字法是一种很奇特的章法布白。补字法，顾名思义，即一方印章缺了一个字，把这个字补上去，就叫补字法。按一般常理，刻制印章之前从内容到字体，再到形式，都应事先考虑好，动刀前都应反书上石。当然也有不书而直接刻治的，尤其是在当今印坛上，不书而动刀镌刻的印人为数很多。但他们之所以胸有成竹、不书而刻，是因为在他们心目中早已“先书”了多遍，或者在纸上早已设计满意了，故一般刻出来的印章不可能缺字。但有两种情况却不然：

其一，古人刻的是金属材料，刻好后发现少了一个字。金属要重磨不太容易，就用补字的形式将缺字补上。

其二，是有意识地补字。即在印面上将主要文字都刻好，而有意缺一个字并有意留一块空地，再把字补上去。

有些补字印能看到印人有意而为的匠痕。如后汉私印“马适平印”，“马适平”三字先刻，而“印”字则属后补。在篆刻艺术中，遇到重复字或借用上一字的偏旁，都用横或竖的两个点画来表示，这实际上也属于补字的范畴，只不过是补字的方法和形式不同罢了。例如汉印“中郎谏大夫”“御史大夫”“光禄大夫印”等印章，古时篆文“大”与“夫”通用，故在印中用两点表示补的“夫”字；为了显示这一补字，印人还特意把“大”字的右竖截去了一部分，真是妙不可言。再如汉印“大树将军子孙”，其中“孙”字缺少“子”字旁，而上方“子”字右下方有两点，即表示借上方之“子”字补下方“孙”字偏旁之缺。

近代印人程远的“懒拙生”印，“懒”字中的“束”字部系有意用补字法处理，故它的大小、粗细、位置和其他印文不同，一看便知是补上去的。这种补字法斧痕明显，也说明它是篆刻者事先设计好的一种布局，是有“预谋”的。这种“预谋”在有意无意之间，使人对其巧妙与高超的艺术性拍案叫绝。另有印人梁千秋的“如如室”、朱宏晋的“多病春来事事慵”、乔林的“桃花潭水”、花榜的“琴剑年年西复东”、邓散木的“有人亭亭”等印章，皆不失为天趣自然之“印文补字法”佳构。

印文补字法印章，有补一个字的，也有补两个或两个以上字的；其位置可在印角、印中，也可在印的其他部位。补字法追求的是别趣、是与众不同的形象与风貌，它是一种尚趣手法。王羲之的《兰亭序》、颜真卿的《祭侄稿》公认为天下第一、第二行书，其中就有涂画、修改和补字，这和补字法的审美理念如出一辙。不过，印章的补字作品比书法要难得多，故在当今印坛上还未风行；但它确实是一种章法形式，在对它深入探究的基础上，不断地开拓创新，应是发展篆刻艺术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