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土豆长大的孩子

孩子和土豆有着不解之缘。小时候常常是冻得通红的小脸儿，加上几道泪痕被风一吹就成了“麻土豆”；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因为家境贫寒，妈妈一天到晚吃土豆充饥。长大后，每逢冬天，家里都备上两麻袋土豆，整个冬天一家人都靠这些土豆过活——有时还吃不到春菜大面积低价上市，那样寒冷而又漫长的春脖子里，妈妈带着孩子只能吃小葱蘸大酱，谁家有吃不掉的发芽的土豆妈妈都不嫌弃，捡回家来打发日子。

 

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没有挑挑拣拣的资本，总是填不饱的肚子不等吃饭的时候就饿得咕咕叫了。土豆相伴的日子，单调又乏味。缺盐少油又没肉，妈妈能翻出的花样除了炖白菜，就是炒酸菜，好一点的时候洗净去泥连皮蒸上一盖帘，再顺便蒸一碗鸡蛋酱，这已经有过年的味道了！邻家的奶奶更会过日子，每年起土豆的日子忙着去地里，捡那些因为太小而被农民扔掉的或是铲坏的土豆，几天忙下来能装满一面袋。背回家去洗干净，放进坛子里用廉价的工业用的大粒盐腌起来，进了咸味之后当下饭菜。孩子知道那样的青皮的小土豆有多难吃，可饭桌上能有上那一盘土豆就很不错了，更多的时候是就着大酱或蒜酱吃白饭。两麻袋的土豆和漫长的冬天比起来还显得单薄，不足以支撑起那样的贫寒，迅速瘪下去的麻袋让妈妈焦虑，这些土豆还能挨多久？剩下的冬天该怎么过？

 

孩子全然没有大人的忧愁，放寒假整天窝在家里没处可去，更没有可口的零嘴安慰嘴巴，于是打起了土豆的主意：切成片放在炉盖上烤土豆片吃！常常是还等不到两面焦黄酥软就急急地吞下肚了，多么满足和自得其乐啊。家里条件好起来后，妈妈依旧喜欢以土豆下菜，只不过花样更多了；孩子最喜欢妈妈做的拔丝土豆，黄灿灿的土豆块，甜甜的焦糖，满嘴的甜蜜说也说不完。现在孩子也有了孩子，仍对土豆情有独钟。炒片切丝红烧炖肉，怎么吃都合胃口。

 

现在离那个贫瘠的年代越来越远了，日子翻了不知几成新，土豆还是那个土豆。圆圆滚滚实实在在，当菜充饥已不是唯一目的，而是时不时地通过土豆找到一种感觉，一种久违的亲切，一种艰难时日里度日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