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上)

 守传统的人安土重迁，轻易不搬家；留存记忆中鲜有的搬家经历因为难得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第一次搬家，我告别了我出生的地方。那栋老房子房前屋后储满了儿时的记忆，仿佛是个诺大的盒子，包装了我整个的童年。对于小孩子，搬家不能帮上大人什么忙，反而却特别兴奋和快乐。不经意间会找到曾经失去的玩具，模糊中会浮现梦中的场景。

 

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屋后的储藏杂物的仓房，直到现在一想起那个搭建在屋檐下的简易棚房，都会有种神秘感泛上心头。记忆中，那里总是黑黑的，挂满了灰尘，蜘蛛结了密实的网，在每个角落。爸爸每次打着手电进去，没多大会儿就出来了。我只在门口探过头，却直到搬走都没进去过，有点阴森和恐怖笼罩在孩子的心头。据我所知，爸爸的工具都藏在那里，还有爷爷的箱子，说不清有什么东西。我清楚地记得，搬家那天下了蒙蒙细雨，正好是阴历八月十五，那年我上小学五年级。在整理仓房的时候，爸爸说看见黄鼠狼了。我很好奇：黄鼠狼到底是什么长相，有多大；从爸爸的口气里感觉它很大，长得很肥满，我们却不敢怠慢它。用年长的人的话来说，黄鼠狼是碰不得的，在某些人家的供堂上，黄鼠狼是座上宾，修行多年得道成了仙。

 

另外让我留恋的是院子通向后屋菜地的砖石小道。窄窄的细细的，雨水浸润过后油腻腻的。穿过这条小道，豁然开朗，绿油油的菜地鲜活地呈现眼前。还依稀记得，农历七月七日牛郎织女天河相会这晚，曾于黄瓜架下听他们私语。这也是老年人说的，而且只有从没说过谎话的人才能听到；自然我不曾听得只言片语，但当时还是那样执著地去了。

 

出门有棵老槐树，浓密的树荫遮蔽了整个夏天；常于午后搬着小板凳在树下纳凉。而今老树依旧，老房却早已在原址上翻盖，粉砌一新。老屋的记忆渐行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