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芦花经雨凝愁白

作者丨程  庚

初冬，又到芦苇翻白时，湖水畔，沼泽地，岭埂处举目可见如练如霜如棉的芦花，蓝天，白云下芊芊身姿，婷婷婆娑，款款轻盈；淡淡华容，素白纯洁，温柔染目，微风中轻飏洒脱，恣意无拘。它是冬的使者，它的雪白更是萧瑟的季节里一道靓丽的风景，它用特有的姿色唯美着时令的风情，在一般人眼里是怎么也难以跟浓郁的忧伤情感扯上关系的。即便是雪花纷飞的寒冬，首先想到的也应是“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千百片，飞入芦花都不见”的应景诗句。

芦花平凡常见，质朴无华，香不诱人，貌不出众，色不惊艳，其柔顺中却流露着纯雅，淡泊，超然，坚韧，乐观的野趣之美。它素洁一生，不争不辩，悄悄绽放，默默倾洒。“夹岸复连沙，枝枝摇浪花”，每到芦花飘飞的时节，大片芦苇茫茫如雪，轻绵如云，摇摇曳曳，洋洋洒洒，给人带来芦花飞雪的视觉盛宴。即便雪霜凌压也毅然傲立，那份骨气足以羞怯寒风，虏获梅心。

芦苇多与水为邻，秋冬时节，远望洁白的芦花紧拥湖水，如圣洁的哈达，昭示着碧湖真诚热忱的心。近看，则弥天盖地，气势磅礴，风光无限。“白鸟一双临水立，见人惊起入芦花”，浩荡的苇丛是鹭鸶，水鸡，野鸭等水禽温暖的家。夕阳西下，霞云偎空，金黄的阳光温柔地铺罩在苇丛之上，静静的芦花荡默默等候生灵们的归返，这是大自然静谧安然，温馨祥和的绝美画卷。此时，看落霞与孤鹜齐飞，赏秋水共长天一色，无不令人陶醉其间，流连忘返。

芦花棉白，花非花，絮非絮，又渲染出一种苍凉阔远的意境。在古代诗词中，其特有的意象承载着诗人的浓情和思念，让秋冬的芦苇往往沾染着悲剧的人生色彩。“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表达的是爱情的相思之苦。“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狄花秋瑟瑟”，流露的是离别的不舍之情。“堪嗟世事如流水， 空见芦花一钓船”，是时光匆匆，人生蹉跎的感慨。“梦魂空系潇湘岸，烟水茫茫芦苇花”，感之，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惆怅之情油然而生。“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强烈的思乡之情随芦花一起愁白了头。“西风又转芦花雪。故人犹隔关山月。金雁一声悲。玉腮双泪垂。绣衾寒不暖。愁远天无岸。夜夜卜灯花。几时郎到家”，年复一年，芦花见证了世事的变迁，诗人的故国情怀又怎是等闲之人所能拥有的！

众多文人墨客喜于把浓浓的情愫寄托与秋冬的芦花，去遥想，去感慨，去发泄，许是他们有着很多相似的人生经历，有着相通的思维偏好。冷风萧飒，丫枝飘摇，河水冰寒，禽声凄凉，白首的芦花自有的那份沧桑确实容易牵出人的愁思。在大众看来，最多的还是它特殊的时节所营造的那份阔远缥缈的意境之美，难有古人感时伤怀的冲动，更无表达悲苦离愁的深厚笔力。然而，人的内心就是如此的不可把掌控，恐是一岁年龄一岁心的缘故，渐渐的却感觉人与芦花一样步入了人生的秋冬。

一夜霜雨冷，伤了芦苇身，苦了芦花心，看雨中的白芦枯叶凋零，颓然语默，黯自伤神，心事重重的样子，怜悯之情也会时常泛涌心头。是受了古人的影响？还是本身固有的善柔？那缕缕怅惘又为谁而生？毕竟世事易变，人生无常，每一个人的生活道路不只有云淡风轻，也会有苦雨寒霜。青春不会常在，风华自有散尽时。想过，做过，爱过，笑过，伤过，痛过，纵然有着太多的无奈和委屈，尽管隐忍和失去会有揪心的苦，彻骨的痛，起起落落和坎坎坷坷也都要学会坚强的接受和面对，犹如经雨的芦花那样，即便心愁凝头白，也要挺立仰望，敬畏生命。

作者简介

程庚，信阳市平桥区乡村教师，散文爱好者。一颗感恩的心，一怀浓烈的情，热爱家乡，赞美家乡，感恩家乡，奉献家乡，心系故土，情满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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