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梅 ：回门的路是幸福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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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的路是幸福的路

有人说，女人真正的幸福，通常只有三个：爱情、购物、回娘家。

——题记

尽管这条路不知走过多少回了，全然不像今天这样正式。

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多，想必都是准备回娘家的。忽然想起一句老话“正月初二路上看，尽是小生和小旦”，说的就是大年初二这一天，满大街都是提着礼物，准备随妻子回娘家的男子。不过现在好多了，都是开着车回娘家。

尽管每次回去的心情都很高兴，全然不像今天这般急切。

早起到超市买东西，看见每个进店的，左一箱右一提，恨不得搬空超市，恨不能塞满后备箱。由不得让人想起朱明瑛的那首歌“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咿呀咿得儿喂”，唱得就是回娘时那种喜悦与兴奋。不过现在拿的礼物更丰盛了，都得开着车拉着回娘家。

时候已是深冬，路旁的树枝空荡荡的，地上许多枯草的断茎迎风抖着，一切还是那样萧瑟，根本提不起人的兴致。可我贪婪地盯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萧瑟未必不是别样的风景。忽而看到不远处背阴的地方，前几天下的雪还未完全消融，东一片，西一片，犹如绣在地上的白色花朵。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呼着让儿子看。正低头看手机的儿子有点嫌气地说:“妈，至于吗，不就是回姥姥家，高兴得有点太明显了吧。”

我兴奋吗？是不是每个回娘家的女子都是这般地急切。忽而记起《诗经》上《周南·葛覃》那首诗。“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归宁父母。”诗中的女子，嫁作人妇，侍奉舅姑，操持家务，难得有空回家去见父母。好不容易能回去，急切地连洗的衣服都等不及晾晒干，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娘家。那种兴奋，那种心急，使她看葛覃也繁茂，观黄鸟也轻捷，听鸟鸣也悦耳。

我兴奋吗？是不是每个回娘家的女子都是这样幸福。又想起《红楼梦》里元春归省的排场奢华，声势浩大。那个苦命的女子，挑着家族荣辱的重担，牵着青春恣肆的白马，只身走入那条伴君如伴虎的不归路，从此步步惊心如履薄冰。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父母是路人。一次皇恩浩荡的归省，让她感受短暂的幸福，她回忆小时候和祖母在一起的日子，最轻松；回忆教宝玉读书写字的日子，最温馨；回忆和弟弟妹妹们游戏玩乐的日子，最自在。在大观园不过停留了短短三个时辰，她却流了六次眼泪，那眼泪中也许有心酸，也许有委屈，也许有不舍，但未必不是幸福之泪。

的确，在古代,已婚女子回娘家,几乎像是她们的一个节日。不但可以和久别的家人团聚,而且可以在熟悉的旧时环境中重温少女时代的生活。娘家，那里藏了她们儿时的欢笑，藏了郎骑竹马的青涩，藏了豆蔻年华的美好，所有的梦都从那里触动蔓延，晕染了整个记忆里的笑脸。

尽管现在回娘家要方便得多，可初二这天依然让所有出嫁的女子兴奋不已。父母在，回家的我们依旧是个孩子，生活的不易，工作的艰辛，都可以向他们倾诉。也许他们帮不了我们什么，可他们在，会让我们觉得心里有底气，背后有靠山。这个社会真的太复杂，复杂的不得不让我们戴上面具，隐藏自己。回家的我们可以卸下面具，做回真实的自我。只有他们不会嫌弃你胖，恨不得做出满汉全席给你吃。也只有他们不会埋怨你懒，纵使你四体不勤也不多说一句。有人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初二能回娘家，难道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吗？

停好车，看着闻声迎出家门的父亲，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迷途的孩子，找到了归家的路。

也许年少不更事时，这里曾经是我想拼命逃离的地方。而今出走半生，现在这里却是我拼命想回去的地方。初二，带上我生我养的，去看生我养我的。

责编：王芳  远岫  若谷 

作者简介

李冬梅，河南济源人。济水一中语文教师，喜欢读书、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