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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丰华 | 火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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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鲁冀一带,流传着一个火龙丹的传说。

明崇祯年间,鲁西南一带有一个极为聪明的小伙,名叫崔胜。

在崇祯十四年前后,也就是崔胜十六七岁时,连续几年干旱无雨,地里颗粒无收,很多人饿死在荒野。

崔胜跟随父母前去东北逃荒,走到河北时,父亲饿死;母亲与自己也饿得奄奄一息,不巧母亲又生了重病。无奈崔胜与母亲在一个叫刘各庄的地方停了下来,想找个有钱人家打工挣钱,赶快给母亲治病。

刘各庄有个大财主叫刘百生,家有良田千顷,收的粮租吃不了、卖不完;但这个刘财主宁肯把粮食放着坏掉,也不肯向穷人施舍一粥一米,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吝啬财主。乡邻若向他借粮借钱,他就要收高得惊人的利息,所以很少有人敢向刘老财家借一针一线。

为了给母亲看病,崔胜来到刘百生家,提出只要他能借钱给母亲看病,愿意为刘家当牛做马。

刘百生看崔胜年轻有力气,便答应借五两纹银;但是必须给他家做三年长工,每年给五两银子,三年总共给十五两银子;借的五两银子,一年后连本带息七两五。第一年工钱抵挡五两,还欠二两八钱;二两八钱银子到下一年连本带息变成三两十二钱;这样第二年才能还清本息,再给一两四钱的工钱;第三年干满一年,才能领五两银子。

给一般富人家做一年长工,管吃管住都给八至十两银子,这刘百生显然是占了个大便宜。为了给母亲尽快治好病,崔胜只好忍辱答应了刘百生的条件。

刘百生家里每年坏掉的粮食都有好多石,他给长工和下人吃的都是些猪狗不吃的变质粮食。好多人给他家干了几年活后,常得不治之症而死。

崔胜看这刘百生是如此地抠搜抠搜,毫无一点善心,便决定想法治一治他。

不久到了冬天。有一天北风呼啸,天气阴暗奇冷,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的大雪。天亮,刘财主起床出来一看,崔胜仅穿一身大红色单衣在扫雪。他假装关心地问:

“崔胜呀崔胜,你穿这么少的衣服,不冷吗?”

崔胜道:“东家,你来看,我身上是不是有汗?”

刘财主凑近一看,崔胜身上还真的是冒着热气。

便道:“这么冷的天,我穿着羊皮大袄还冷飕飕的,你这身上咋冒汗?”

崔胜笑了一声道:“东家有所不知,我身上穿的可不是一般的衣服,你别看它薄,它可是我家祖传的宝贝,名叫'火龙丹’!冬天不管有多冷,你穿上火龙丹,一开始会感觉有点冷;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热得浑身冒汗。”

“我得赶快把这火龙丹换了,这热得我都有点难受了!”

其实崔胜哪有什么“火龙丹”,穿的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粗棉布衬衣,只是崔胜偷偷地送染坊把衬衣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在临近天亮五更时,崔胜起床,抓起刘财主家前院里的一扇子石磨,来回举落滚动,不大一会儿,就热得浑身冒汗。当他听见刘百生起床的时候,赶快将磨盘放到原位,然后开始打扫院子里的积雪。

这刘百生一听崔胜穿的衣服乃是一件宝贝,便动了心思。当天,便提出想买崔胜的祖传“宝贝”,可崔胜说啥不卖。这刘老财为了能得到崔胜的祖传“宝贝”,令厨子每天给崔胜母子做好饭好菜,隔三岔五地请崔胜喝酒吃肉。请崔胜吃了几次酒后,刘百生又提出想买他的火龙丹。崔胜假装挠了几下脑袋,说道:

“东家,这是我家的祖传宝贝,按说真不能卖,可东家待我母子这么好,唉,不卖给你我母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这样吧,多少年前都有人要给三百两银子没卖,二百两银子给东家你吧!”

这刘百生一听高兴坏了,没敢还价,赶紧拿出二百两银子。崔胜把叠得整整齐齐的那身火红的“火龙丹”给了刘百生,并说这“火龙丹”在天气非常冷的时候才会起作用;天气越冷,发热效果越好;天气不冷时,穿上可能不发热。崔胜得了银子后,便以回老家探亲的理由,带着母亲离开了刘家。

刘百生收好了“火龙丹”,像供奉祖宗牌位一样放了起来。临近春节,又下了一场大雪,屋檐下挂着两尺长的冰凌。

恰好刘百生的一个朋友家里有儿女喜事,邀请他前去参加;这老财主就想把“火龙丹”穿上,前去朋友家炫耀一番。

刘百生的儿子劝道:“爹呀,这天实在是太冷了,您还是穿羊皮大袄去吧。”

可是刘百生想,如果不借这个机会显摆一下自己的“火龙丹”,别人又怎能知道自己有件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贝呀!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穿上了他鲜红色的“火龙丹”,骑上小毛驴,像一团火焰一样,出发了。 

走了一阵儿,刘百生冻得浑身发抖,这老财主想:“天气也够冷的了,这火龙丹咋还不发热呀?”

“唉,也许是天气冷得还不够狠吧?”他这样想着,朝着毛驴身上狠狠地打了几鞭,小毛驴驮着这一团火焰,一路小跑地走了下去。

走了七八里路以后,刘老财冻得实在受不了了,突然,他发现河边有一棵枯树,树身上有一个打雷烧得发黑的树洞。于是他呵停了毛驴,把驴拴在树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就钻进了漆黑的树洞里,想到里面暖和一阵儿。在树洞里待了一会儿后,他感觉“火龙丹”好像真的开始发热了,“热”得他浑身难受,好像进入了三伏夏天。于是他脱去了“火龙丹”,浑身赤裸。他想爬到树洞外面凉快一会儿,可四肢一点也不听自己的使唤,怎么爬也爬不出来;不大一会儿,他昏睡了过去,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刘百生的家人左等右等不见老财回来,于是他儿子便沿路寻找,最后看见那棵枯树附近有一堆驴粪蛋子,毛驴早没了踪影。往树洞里一看,里面卷曲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他爹刘百生。拉出来一看,人浑身赤裸,只穿一个裤头,“火龙丹”扔在了一边,人早已没了气息。这刘百生的儿子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数落上他爹了,道:

“我的爹呀爹,羊皮大袄你不穿,偏偏要穿火龙丹。河里有水你不跳,偏偏要往这树洞里面钻!唉,这树都烧焦了,烧焦了人还咋活?”


作者简介


金丰华,山东菏泽人,从教近三十年,兴趣爱好广泛,有多篇文章散见于报刊和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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