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接触篮球，纯属于偶然。究其原因，也许是妻不经意的一句话：“孩子个子这么高，就让他打篮球吧！”
我家房后就是篮球场。天儿自两岁开始摸球，那块场地便成为他心中的一道乐园。夏日炎炎，大人在午睡，他搂个篮球，在操场上嘭嘭嘭地吵得人睡不成觉；冬天寒风凛冽，他以“端尿盆”的姿势，一个、二个、三个地数着投篮数。当他高兴地跑回家里，宣告今天又投进一百个球的时候，我们掀开他的衣服，热气腾腾的白雾瞬间“迷湿”了眼睛——棉袄全湿透了。
玩篮球的同时，天儿还喜欢打羽毛球。陪他打羽毛球是个苦差事。他缠住你，几个小时也难以让人脱身。扔个篮球给他，以围魏救赵的方式抽身而退是我惯用的伎俩。
天儿课余与小伙伴们在操场上训练、竞技，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而且可以把各自的天性展现出来。他回家写完作业，倒头就睡，没有过多的精力和时间去上网、看电视。
天儿上初中以后，强身健体的想法已经退居其次了。如何训练、学习两不误，确保三年后通过体育特长顺利考上高中是我考虑最多的问题。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孩子喜欢篮球，热爱这项运动，我们就陪着他一路坚持走了下来。
1957年，毛泽东首先提出：“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力、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有文化的劳动者。” 现在回头来看，我们让天儿练体育是正确的。
天儿对体育有自己独特的体验：“从小到大，别人在家悠闲地写着作业，我们却要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人家坐在沙发上美滋滋地看着电视，我们却在熬夜写作业；同学们节假日不是聚会，就是旅游，我们却要在跑步机或者田径场上品尝着痛苦和枯燥；许多人还在父母面前撒娇卖萌，我们却要承受身体上的伤病以及能否上场比赛的心理煎熬。”
体育是最好的教育。早在1919年，伟大的教育家蔡元培就提出了“完全人格，首在体育”这样前瞻的教育主张。毛泽东在《体育之研究》中，这样论述：“体育一道，配德育与智育，而德智皆寄于体。无体是无德智也。”
没有哪一种教育方式，可以像体育让孩子们直接体验到强烈的情感冲击，让他们在受保护的游戏规则下提前经历成人社会必要的良性竞争与人际协作关系。体育对孩子们的身心发育无疑是其他教育无可替代的。
天儿曾因体育而多次流泪。
小时候参加比赛，他输球哭泣，赢球流泪。强烈的情感体验，在比赛结束的瞬间，得到了完全释放与回味。
2013年，他代表济源参加河南省青少年篮球锦标赛。与许昌队的比赛结束后，他远远躲到球场角落里，边哭边给我打电话：
“我今天没有上场。大比分领先后，哪怕让我上一分钟也算教练心里有我啊！蔡教练太不给我面子了。我前面的比赛打得可卖力了，得分也不少啊，她为什么不让我上场呢？”
我劝慰道：“爸爸非常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你没有上场比赛，我心里也不好受，感到很遗憾。不过，你要相信，蔡教练不让你上场，肯定有她的理由，但绝对不是因为她不认可你或者心里没有你。她也许是雪藏你，让你明天经受更大的挑战，担当更重的责任呢！你只有经历这样的考验，才会珍惜上场机会，真正理解、尊重那些替补队员在场下的感受。”第二天，在对阵洛阳的比赛中，他在攻防两端都很拼命。电话里，他谈及此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扑了好几个地板球，得有一二十分，是全队最高分呢！”
他时常为体育而欢呼雀跃。
我不断鼓励他：“你在球场上要敢于把你的情绪宣泄出来，并且大胆设计专属与你的标志性的庆祝动作。情绪的尽情释放，可以让你紧张的身心得以放松，肌肉柔韧而富有弹性。你打得富有激情，发挥就能越出色。这样，你不但可以感染、激励全队，而且信念给予你的力量亦会愈发强大。”比赛中，当打了好球，他经常会纵身一跃，挥舞着手臂奋力呐喊。打进关键球后，即使跑到了后场，他依旧会不依不饶，挑衅般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十二届省运会上，他夺得季军后灿烂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在我们记忆的殿堂里。
他也曾经因为体育而苦恼不已。
初二那年春天，他冷不丁对我说，他不想练球了。我问起原由，他说：“我现在已经很努力了——下训后，我每天都要学习到夜里十一二点。可一考试，我在班里还是二三十名。”他自尊心强，争强好胜的个性，让他在竞争激烈的济水一中倍感压力。我心里着急，表面却很平静：“你坚持了这么多年，放弃自己热爱的篮球，实在有些可惜。这个决定对你而言非常重要。你想好了，再下结论。”我同时提醒他，他的学习成绩，如果放在其他学校，可能就是前五名的成绩了。两天后，他决定继续坚持练球。
2009年3月16日，天儿开始在体校接受篮球专业训练。转眼之间，他坚持了七年之久。
体育没有捷径可走。坚持，本身就是一种进步。
体育单招文化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天儿和他的队友们结伴去河大进行专业考试。
临行前，他踌躇满志地对我说：“你不要陪我去了。放心吧，我肯定能考好。如果连我也通不过河大测试，济源一中的兄弟们估计要全军覆没了。”
4月28号下午实战对抗结束后，电话里，他喜形于色：“我和家伟分在了一组。我俩打前锋，相互之间有配合，帮衬了不少。我突入内线两次，球全打进了——高难度地突破上篮啊，而且我还投进了一个三分球。我们小组十五人，家伟和我的测试成绩是前两名！”
我喜悦的心情还在蓝天飘荡，他又打进来一个电话：“我的身份证丢河大了……
作者简介
商林溪，1971年出生，河南省济源市人。年少时写诗，现常以散文记录家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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