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有声文学 | 记忆里的海棠花 | 作者：高琪／诵读：李一诺

在我的记忆里，奶奶是一个非常爱花的人。

年幼时，奶奶就在老家的小院中，盆栽着各种各样的花，有娇艳的月季、富贵的牡丹、淡雅的菊花，还有婀娜的碗莲，每到夏季，姹紫嫣红，煞是好看，但在我的印象中，奶奶最爱侍弄的便是那一盆娇羞地盛开着红色花朵的花了。奶奶说，它叫海棠。

海棠，多美的一个名字啊！“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说的就是它吧。我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海棠花，但我相信奶奶说的是对的，因为当我哭鼻子时，奶奶总是把好吃的东西藏在花丛中，我们捉迷藏，跑着跑着我就有了意外的小惊喜，擦一把眼泪就破涕为笑了。

离开了老家，上了小学，对海棠花的记忆在一天天模糊。它似乎一朵上只有两片还是三片花瓣，红色的，比深红要浅一点，但到花瓣底部，它却由红色渐变成白色了，不是纯白地不染纤尘，白色里还夹杂着一点点浅蓝色。最为吸睛的还是花中央那金黄的花蕊，花蕊很大，好像海棠开花时不是缓缓的盛开，而是瞬间如一颗炸弹一般炸开了似的，使整朵花都精神了不少。后来读到苏轼的诗句，“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一下子又勾起了我的回忆。

小时候的夏夜，我和奶奶经常坐在院子里的花丛中乘凉。我喜欢依偎在奶奶怀里数天上的星星，听奶奶讲那老掉牙的神话故事。奶奶脸上时时挂着慈祥的微笑，她为我轻摇蒲扇，一如身旁盛开的海棠花，它传出的那阵阵香气，令我身心舒畅。那时，时光缓流，岁月静好。夜里，星星的光芒和清风的凉爽伴我入眠，而我的梦中，溢满了海棠花的清香和奶奶爱的叮咛。

后来，我在慢慢长大，奶奶在渐渐衰老。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开始厌烦奶奶的唠叨。步入初中，我开始过寄宿生活，和奶奶的见面少之又少，那坐在夜空下院子里的美妙画面已好久不再重复，那醉人的芳香也久久不再萦绕。记得那个周六晚上，想吃葱油饼的我给奶奶打了个电话，通话时，我察觉到奶奶的声音不大对，便问：“奶奶，你感冒了？”“啊？”奶奶仍是耳背的老毛病，我有些不耐烦的复述了一遍。“啊……嗯，没事儿，奶奶没事儿！你好好学习，奶奶这身体好得很！想吃啥尽管说，我都给你做。”话筒里似乎还有咳嗽和手拍打胸脯的声音，奶奶，我最亲爱的奶奶，你的声音啥时间变得如此苍老无力？你侍弄的那些花儿是否还在灿烂绽放？你喜欢的海棠花是否依然精神抖擞？“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瞬间觉得，奶奶，我欠你的太多了。

我在一天天长大，奶奶也在一天天变化。她的听力和身体的抵抗能力，都大不如往日，但奶奶对我的关心一丝未减。倒是我，不知不觉中，也变了，不只是身高，体重，容貌，知识，我的内心变了，不再天真了，急于长大，快速奔跑。回首时才发现，奶奶在身后颤颤巍巍地，极力想要跟上我的步伐。海棠花有“花中神仙”的称号，我是多么希望我的奶奶也和它相媲美啊！

终于有一天，我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我要给自己早已透不过气的心灵放个短假，同时也决定与自己丢失多年的纯真感情来一次短暂的重逢。那个周末回家后的夜晚，我再次和奶奶一起坐在院子里，数着星星，闻着花香。只是……我不再依偎着奶奶了，奶奶也摇不动蒲扇了。望着深蓝色天空上眨着眼睛的星星，我轻声地数着，数到第50个时，奶奶忽然笑起来，“以前的这时候啊，你都睡着了呢……”我这才忽然发现，奶奶对我的事情，总是会记得，总会上心。哪怕年老记性不好，也从未忘却。我终于明白自己的那颗心与奶奶的那份情究竟相隔了多远，再次认真的看了看海棠花：花朵多呈五瓣，颜色浅红，与桃花有些仿佛，花蕊金黄色。许多的花朵挤压在几根短枝上，显得层层叠叠，灼灼灿灿，别是一样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