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孔飞
五
同样在一个学校，每个人眼中的生活都是不一样的，对于城市来的学生和厂里的子弟们来说，高中生活是多姿多彩的，他们除了学习外，会分散出精力去搞其它课外活动。有的人呢！是出于自己的兴趣爱好；有的人呢！纯属是为了展示自己，以便更多地吸引到异性的目光。他们这个年龄，对于异性，是充满着好奇的。在90年代，在谈情说爱方面，与70、80年代相比，可能会放开了些。但是，那种放开，也仅仅是思想领域的。可以说，互有好感的少男少女想在感情方面付诸行动，那是需要一定勇气的！
对于一些农村来的学生，特别是像郑剑这样的贫苦学生，火辣辣充满烈焰的内心被一坨结实厚重的冰掩盖了。黑夜中，他们会时常给自己鼓劲，他们希望自己像真正地勇士一样去面对各种困难！可是，渐渐得，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觉得自己变了，变得不再心如止水，变得虚荣起来，变得渴望受到同学们的关注。那种关注已经不再满足于学校公示栏的大红榜上写着自己的名字！那种贫困带给的自卑感像幽灵一样缠绕着他们。可是，改变现状，像其他家庭条件好的同学那样体面的活着，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都是不切合实际的空想！他们真得很迷茫，这也许就是所谓青春期的一种骚动吧！
早读课终于结束了，同学们说笑着结伴拿着饭缸，一起向餐厅的方向走去！对于他们这个年龄阶段来讲，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尤其是男同学，饭量都特别大！
餐厅毗邻着男生宿舍楼，在报雨寺的东面。女同学打完饭菜后，都会回到宿舍里进餐。男同学没有那么讲究，多数都蹲在餐厅前面的空场地上，同宿舍的几个人围成圆圈一起吃。这样的话，可以互相分享不同的饭菜味道，吃饭的过程也不至于太无聊。
浩天蹲在最西边的墙根，一边呼噜呼噜地喝着稀饭，一边用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着。边上的梁星云扛了他的胳膊肘一下,“天哥，你看什么呢！女生基本都走完了！”
“你小子，把我想成西门庆了，吃饭也不老实，老盯着女生看。我是那种人嘛！”浩天说。
“差不多，眼珠子都快掉碗里了！”对面蹲着的萧明笑着揶揄道。大伙听了后，都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浩天却没有吭气，眼珠子朝上翻看了萧明一眼。不知怎么的，最近他很烦感这个一贯大大咧咧的萧明。他觉得萧明做人太张狂，给他在一起，总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
他大口地嚼了一口手中的包子后，附在梁星云耳边问道：“星星，这两天吃饭为啥老是不见郑剑呢？我刚才看了半天，他也不在人堆里啊！”
“那个乡巴佬，你管他干啥？”起身打饭的于佳听到后，抢在梁星云前面说道。
浩天使劲地瞪了于佳一眼，低着头铁青着脸，大口大口地嚼着手中的肉包子。梁星云四下张望了下，趴在他肩膀上，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会。
“真得？”浩天眼珠子瞪得圆圆地问。
梁星云点了点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埋头吃饭。
一上午，浩天都表现得心不在焉的。他一直在想着星星给他说的话，他没有想到郑剑的情况会如此糟糕！他一直对这个寡言少语的同学很有好感，甚至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当他得知郑剑每天只是中午到餐厅打一碗最廉价的饭菜时，内心感到一阵阵的酸楚！哎！既然大家都是同学，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学遭罪不管呢！他决定伸出援手去帮助郑剑！可是，用什么法子帮呢？他原想着直接给点钱，可是，马上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明白，这样鲁莽的做法会伤了郑剑的自尊心。帮助他人，也得寻找一种人家能接受的方式啊！怎么办呢？这个不小的难题把浩天困住了。
一天紧张而忙碌的学习生活结束了，同学们纷纷结伴回到了宿舍。男生宿舍楼瞬间又沸腾起来了，“咣咣当当”，楼道里传来了一阵阵洗漱的响动声和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大仙”成成坐在靠窗口的上铺，正摩拳擦掌地准备继续讲评《张作霖》传。萧明翻箱倒柜地在宿舍里翻个不停，良久，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声地询问：“哎，伙计们，谁看见我压在枕头下的菜票了。”
大伙听了他的问话后，都面面相觑。于佳仰面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问道：“什么菜票啊！”
“就是我今天下午刚去餐厅兑换的四十元菜票啊，我明明就随手压在枕头下的，怎么不见了呢？妈的，难道咱宿舍出了小偷了！”萧明愤愤不平的说。
“怎么会呢？你好好找找嘛，也许是你记错了吧！”正埋头洗脚的米然接了句。
“不会，我就放在这。当时，建明叫我去操场踢球，我急忙忙地没来得及放壁柜里。”萧明双手叉腰大声地喊道。
何建明一咕噜翻身下了床铺，也帮他开始找。
萧明若有所思的用一双狐疑的眼睛看了下坐在成成下铺看书的郑剑。突然，走到他面前，推了他一把，“哎，郑剑，你见我菜票了吗？”
“我，没，没有。”正全神贯注看书的郑剑被萧明突兀地动作吓了一跳，身子不禁往里缩了下。
“没有，不会吧！当时，我记得宿舍里就你一个人在。说，你到底拿了没有？”怒气冲冲的萧明又推了他一把。
“哎，萧明，你咋回事，有话你不能好好说。”睡在郑剑斜对面上铺的浩天喊道。
“我问你了吗？我的事你他妈的少管！”萧明恶狠狠地回了句。
“我就管了，怎么了？你凭什么欺负同学。”不甘示弱的浩天“嗵”的一声从床铺上跳下来，一步跨到了萧明的面前。
“你别他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滚一边去。”
“你骂谁呢？你再骂一句试试。”
“滚。”萧明推搡了一把浩天。
浩天一拳打在了萧明的脸上，两个人瞬时扭打了在了一起。于佳、星星等见势不妙，急忙过来拉架，费了半天的劲，才把两个人拉开。
被于佳推坐在自己铺位的萧明气呼呼地喘着粗气，用手指着浩天：“张浩天，你给我等着，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浩天隔着几个室友，冲着他喊道：“你小子再欺负郑剑，我照样揍你。”
正当两个人吵闹个不停时，郑剑突然起身，来到萧明面前，说道：“萧明，你既然怀疑我拿了你的菜票，那你搜吧，这样也能还我一个清白。”
“不能让他搜。”浩天急忙推开面前的星星，一大步跨到他身边说道。
“没事，让他搜。”郑剑用平静的目光看了眼浩天，转身从兜里掏出壁柜钥匙，打开壁柜，又对着萧明道：“你搜吧！”
“搜就搜。”萧明在他壁柜里开始胡乱地寻找。
“这是什么，大伙都看看。”不一会，萧明从柜子芥菜罐的下面，拿出了一叠菜票，得意洋洋的喊道。
室友们“呼”地围了上来，萧明指着郑剑的鼻子，“好啊，郑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贼，看，这下还有什么话说。”
郑剑呆呆地立在原地，像是被雷击打了一样，黝黑的脸庞上青一块，紫一块，半晌，哆嗦着嘴唇也说不出一句话。
“走，去见老师。”萧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往外走去。
“慢，萧明，你把手给我放下。那不是你的，那是，那是我趁郑剑不注意，放在他柜子里的。你看看，15斤粮票，15斤菜票，对不对？”
萧明松开了郑剑的衣领，仔细地翻开了看，边上的成成又接过去，认真地又数了数，的确是15斤粮票和15斤菜票！
这突如其来戏剧化的一幕把大伙弄得是一团雾水！
“咦，这是什么，快看！”细心的星星猫着腰，指着萧明床铺下的犄角旮旯喊道。
萧明拿了个扫帚，俯下身子，勾出来一看，正是自己丢失的菜票。
“赶快洗漱完毕，熄灯了！”这时，走廊传来了值周老师的吆喝声。大伙听到后，纷纷爬上了自己的床铺。
这一夜，郑剑没有立刻进入梦乡！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刚才，宿舍里发生的一幕不停地重复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对于萧明的行为，他虽然感到十分地气愤！但是，他丝毫不感到奇怪。因为贫穷，这些年，他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鄙夷的目光和漠视。可以说，人世间的冷暖心酸，早已悄悄地把他一颗原本还很稚嫩、脆弱的内心变得坚硬起来！他不怨恨萧明，他早已习惯了贫困生活带来的种种酸楚。他知道，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没有任何一点依靠，没有一点退路！要想改变这种生活状态，唯有努力读书，才能在将来的社会中找到立足之地，让含辛茹苦供养他成人的爷爷奶奶过上幸福的日子！正所谓的“寒门出贵子”。是啊！一个人的成功与否，是离不开他的成长经历的。对于他们这一代80后，也不例外！
可是，令他感到十分惊讶地是，万万没有想到，浩天会偷偷地帮助自己！对于浩天，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开学以来，他们在一起说过的话都超不过十句。只是凭感觉，他觉得浩天是一个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人。虽然他没有见过浩天的父母，但能够想象到他们肯定是儒雅、善良的人。
贫困家庭的孩子都具有极强的自尊心，他也不例外！不过，浩天悄无声息无私帮助的行为犹如一场春雨，让内心久已干涸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同学之前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情！
———— / 未完待续/ ————
责编 | 橄榄绿
编辑 | 陈娜
审核 | 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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