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远离城市,周围被一片村庄包围着。而第一批来这里建井的煤矿工人说,我们住的地方以前连村子也不是,就是一片沼泽地,有成片的水洼和芦苇丛。
现在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整整齐齐的楼房,纵横交汇的马路,几万人的居民,这是远近闻名的煤城。
休班的矿工和看孩子的女人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公园了。说是公园就是那有巴掌大,供人散步的地方。
这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下午,入秋了,公园里的树木慢慢在换装,淡红,金黄,还有青绿,紫红,重重叠叠,错落有致。秋日的缤纷烂漫在这个矿区里也竞相绽放自己的美丽。
草地有些枯黄,但正是适合孩子们在上面跑啊跳啊,追逐打滚,像是给孩子铺上一道天然的地毯。
公园的南面就是矿区的医院,此刻,正有一名拄拐的人慢慢地穿过马路,向这边过来。公园里的健身器很多,还有石头凳子。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姑娘在逗一只蚂蚱。他们看见一个陌生的人在看着他们玩,心里很得意,女孩子一边用手拨开长长的头发,一边看着陌生的叔叔。她看这个叔叔一身的病号服,便把蚂蚱拿走说:“叔叔,你坐这里吧!”
男人高高兴兴地夸奖他们懂事,他其实并不想坐下,可是又怕拂了孩子的一片好意,就把拐杖轻轻地放一边,慢慢地坐下来。他以一种充满了父爱的眼光无限慈爱地看着不远处的孩子们玩耍。
也许他在想念自己的孩子呢!
一些看孩子的老人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并叮嘱自己的孩子不要乱跑 ,撞到了拄拐的叔叔。
有几个聊天的矿工看到了他,很快地走过去。一个年轻的矿工没有说话,倒是先递给他一支烟。
他没有太多客套就接过这支烟,低着头,让那人帮着把烟点着,一边美美地吸上一口,一边对青年人道谢:“兄弟,好烟啊!”
这是我偶然遇见的情景。
我看见大家友好地和他谈话,问了他怎么出现工伤的情况,他就一个劲的叹气,说着真不应该的话。老工人一脸沉默,烟从鼻孔里缓缓出来,心事凝重地说:“兄弟,不容易!”
他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男人,男人拗不过,只好接了烟。开始就谈起了家常,但话题总是围绕着煤矿。原来他并不是这个附件矿上的人,他的工作的矿山在几百里之外,是转院过来的。在这里已经住了一个月多了,也有陪护的人跟着。
大夫今天给他说可以下床活动活动了,他就跑到这里来了,毕竟离医院不远。他说了他们矿上的煤层高度,采煤的工艺流程,还谈到一些细节,几个人都跟着点头称赞。他说了自己的工种,接着就有一个人推出一个人来说:“这老哥和你是同行啊!”
他们谈得很惬意,高兴的时候,都哈哈大笑,说到不理解的事情都表示出自己的愤怒。
老工人问他:“兄弟,酒量咋样,哪天好了,老哥请你喝一杯。”在矿上就是那样,第一面熟,也是喊着去喝酒的,彼此的感情就不陌生了。
他们谈到了休班制度,工资待遇,甚至还讲了一些有趣的矿工的轶事,惹得大家开心地笑着,这情绪也感染着周围的矿工家属。一名矿嫂就大着嗓门说:“你看,你们乐个啥,也说说呗!”
后来我下了早班到公园里去转,或者和孩子一起爬那个假山。也看到别人和他聊天的情景,但更多的时候是他在一个人石凳上坐着,或者拄着拐围着人工湖转悠。时不时就停下来看看远处高远的湛蓝的天空。天上飘着一朵两朵白云,我想他是想家,想他的那个矿山了。
这样的生活对他是一次痛定思痛,也是一次休整,每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都显得那么宝贵。如果是没有意外,他也是看孩子的一员,他的心里一定涌起许多的感激,感激什么说不出来,或许天际的云彩知道他的心事吧。这里治愈着他的伤痛,也慰藉着他对心灵。
再后来,就再也见不到他,我想他一定是出院了,重新回到自己温暖的家,熟悉的矿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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