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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 老宅 老梨树 | 作者:​刘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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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的梦中,依然梦见老家的老宅。
老家的老宅院已经推平了,在它的基础之上,盖了一座新院子,两层的砖混结构,瓷砖铺地,高门楼铁大门,水泥硬化地面,这可能就是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今天的模样或许了结了父亲生前的心愿。但是我没有太大的欢喜,魂牵梦绕的依然是幼时的那个老宅院,那个生我养我,年轻时渴望离开,年老时却经常梦见的老院子。
儿时的老宅院,夯土垒成的院墙并不是太高,日积月累,风吹雨淋,在土墙上边已经留下一道道岁月的痕迹。土墙上边没有铺上瓦,只是用一些简单的小石板铺上。墙上栽了一些仙人掌,开花的时候,墙上总是朵朵白花和黄花。在院墙的西边,长着一棵桑树和一棵山楂树,碗口粗细。每当桑葚成熟的时候,就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手上嘴上总是变成紫黑色,怎么擦也擦不掉。而那山楂树和别人家的不一样,成熟的时候,果实总是黄色的。隔着山楂树南边五六步,是一棵一搂粗的国槐。夏日里,朵朵槐花盛开,蜜蜂总在其间嗡嗡作响,熬米汤的时候总是从树上顺手拽下来一把槐叶,洗一洗丢到锅里,这样的米汤总有一些槐叶的清香味。
老宅的大门门楼是用草铺苫的,大门上边总是挂着一颗古老的圆形的传统的锁,后来也不知哪儿去了。进去大门,从主窑通向大门的地上,父亲用石头铺了一条小路,这样下雨的时候就不显得泥泞。小路本来是直通大门的,奶奶和母亲相继去世以后,父亲就在大门的后边,筑了一个土垒影壁。在影壁墙上,又抠出一个小神龛,安上了土地和门神和山神的神位。每到过年的时候,总是在这个地方,贴上用黄纸写的新的土地、山神和门神的神位,再烧上香,供上供品,跪下磕三个头,嘴里叨叨咕咕地说着,希望土地、山神和门神,能够保一家平安之类的话语。
挨着石铺小路的东边,坐东朝西,是三间土房。两间在一起,边上又接上了一间。从记事起,里边的两间土房,是爷爷和奶奶住的。格局是按照中国传统的,墙上挂了一幅中国的传统地图,作中堂用,挨着墙的是一个条几案,接着是桌子两边摆上椅子。房门是两层的。两扇风门安在门框外边。里边是正儿八经的木门。房上用木板铺顶棚。长期做饭烟熏火燎,木板都已变得黑乎乎的。在顶棚上,放着书籍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幼时没有事干,经常在楼板上边看书,或者去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小匣子里边的一排银针,除此之外,其他的印象已经不多了。
在土房的前边。有一棵老梨树。它的年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父亲开辟宅院时所栽吧。老梨树很粗,两个大粗枝丫伸向云天。春天来时,梨花朵朵,宛如白雪皑皑,蜜蜂飞舞期间,嗡嗡作响;夏日里,枝叶繁茂遮掩酷暑;待得初秋时节到,硕果累累,甘甜可口。
老家的老宅,坐北朝南的院子一共有五孔窑洞。坐北朝南的三孔,坐东朝西的两孔。坐北朝南的三孔窑洞里,中间的那一孔是主窑,前边是做饭,窑洞后边砌了一堵半人高的墙,和前边做饭的隔开,做卧室用。那时的灶台很高,下边还有两个洞,叫做猫耳洞,因为猫经常坐卧在里边暖和。
对灶台的记忆,是和母亲去世前联系在一起的。那时候母亲已经偏瘫,手脚并不利索,她总是有意识的教我做一些事。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勺子里边炒鸡蛋了,把勺子放上油,放到火上加热,等油冒烟的时候,再把鸡蛋磕到勺子里边,快速的搅动。那时只有七八岁,手腕没有力气,对勺子的平衡掌握不到位,鸡蛋有时洒了出来,这时母亲总是在哭,常说的一句话是,这以后咋办呀?那时不懂得这个意思,等我深刻理解母亲的心思时,却已是临近知天命之年了,每每忆起往事,不禁泪流满面。
母亲去世后,家里八九口人的吃饭成了大问题,谁来做饭?大姐二姐已经出嫁,四姐又小,还在上小学,于是,刚刚上初中没几天的三姐就辍学回家做饭,可怜她还没灶台高,端锅的时候就得踩在小板凳上方能探到饭锅。几十年了,那个踩着凳子端锅的小女孩的身影一直深深印在在我的脑海里。
窑洞很深。只记得过年的时候,总是在窑洞里的桌子后边,挂上家堂轴子,两边有一副对联。记得那个时候,祖父总是问我,知道不知道这幅对联上的字咋念?我那个时候是个小学生,对联上的字都没有认全。现在回想起来应当是:祖宗同天大,子孙与日长。那个“与”字,写的是繁体字,我不认得,于是常常念作:子孙典日长或子孙兴日长。祖父总是哈哈大笑,说不对不对,然后认真地教我念这一副楹联。如今家堂轴子依旧在,那副楹联也愈加古朴,祖父作古业已三十年,物是而人非,令人唏嘘。
对主窑的记忆,已是很模糊。现在回想起来,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去世以后,我成了一个没人管的孩子。冬天里穿着那唯一的一身棉袄,整个冬天,不能洗澡,满身的虱子。几个姑姑有事回娘家的时候,夜里在窑洞里燃起一堆火,和姐姐们说着闲话,顺便把我的棉袄和棉裤拿到火上去烤一烤,棉袄棉裤里的虱子,落到了火堆里边,哔哔啵啵响个不停。
主窑的西边,有一孔小窑,就是我们常说的西窑屋,西窑屋也很深,前边是用两个木支架撑起的简易床,上边经常铺着一张老羊皮。在床头的北边,有地上有一个半人深红薯窖,每到秋末,窖藏红薯之前,总要先担十几担水,倒进窖里,保持湿气。窑屋的最后边,是一个小小的牲口圈,家里养过骡子和驴,后来只养牛啦。西窑屋是父亲常住的,无论冬夏,直至后来窑垴经常雨天落土,极不安全无法居住,才搬到房屋里。西窑屋是母亲去世的地方。
主窑的东边约十五六米是一个直角崖壁,还有两孔窑,一孔坐北朝南,奶奶生前经常住在这个屋,后来也是在这个屋里去世的。她去世以后,就不经常住了,倒上一些草料,做草料屋用。坐东朝西的两孔窑屋,房子后边的是一孔小窑,进深不过四米,单纯作草料屋用,靠近房山墙是一孔大窑,大约有十几米深。记得以前窑洞后边盘了个石磨,前边住人,爷爷活着时住,我作为小跟班,跟着爷爷睡觉,还时常尿床,经常是做梦急着要尿尿,急急忙忙找厕所,前前后后寻不见,啊,终于找到了,爽快,不好,尿床了!晒被子的事就归我了。
那消逝的老宅院,最难忘的是刚上大学时和父亲一起过的那个年了。那时,四姐已经出嫁,其余的弟兄已经分家另过,老宅院里只剩下我们父子两人。大年三十,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地上就全白了。临近黄昏,父亲精神抖擞,将院里和大门外扫出几条弯弯的小路来,安上神位,贴好春联,在大年初一,更是早早起来将院里的雪扫干净,大门外边也扫出宽宽的路来,直通东户西邻。那个忙碌的身影充满活力,也充满了希望。
又是除夕除旧岁,又是爆竹迎新春,祖父皆已做古,儿孙只剩回忆,且起广厦恢弘,等不得先人来享。老家,老宅,老梨树,只能在梦里相见了。

作者简介:刘钢定,河南济源高级中学教师,喜欢读点历史、文学,偶尔舞弄点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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