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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门前有一条小河——桑榆河，它是我孩提的摇篮，童年的天堂。那时的它，潺潺流水，清澈见底；小鱼小虾，空游无依；石下穴中，螃蟹特肥；偶有小潭，鳖仰水面，浴日晒身，水鸟嬉戏，时现时隐；岸边芳草，翠绿萋萋；杨柳成行，婆娑依依；树间娇鸟，呼朋引伴，卖弄嗓音……童年，直至小学阶段，每天放学后，每逢星期天、假期，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我们捉鱼，抓螃蟹，逮小虾，摸蛤蛎，洗澡，游泳，乐此不疲。就说捉螃蟹吧，那一只只大螯呀，一旦你拿的不是地方，它就会张着一双大钳子夹住你。那可不得了，它瞪着眼，死死地夹着你的手指头，有时真能把你的手指头夹出血来，疼得你咬牙跺脚。直到你放了它，它觉得没危险时才会松开跑掉。这时，就要看你的智慧了。倘若你把它放到盛满水的盆子里，它就会像得到了救星似的松开你逃掉。不要怕，我说的这都是大螃蟹，小一点的夹人还是不疼的。有时候，我们为了惩罚那些大家伙，也会狠心地把它们的大螯掰掉，嘴里还不停地骂：“我叫你夹！我叫你夹！“这样好像手就痛得轻了点。哈哈，有意思吧。更有趣的是，那时河里螃蟹特多。我们抓螃蟹不是自己吃，而是喂猪。那时候，家家都养猪。原因可能有二，一是没化肥，养猪可能就是积肥上地；二是没钱花，养猪可能是出栏后能卖几个钱，用作一家一年的开销。那时候我们总是在篮子里挑半篮子草，然后抓半篮子螃蟹放在草下。待拎到家，草往猪圈子一扔，螃蟹往猪槽里一倒，等着看好戏。那猪一看到螃蟹乱跑，张开嘴就往嘴里吞。可大一点的螃蟹呢？总是瞪着眼，张着螯，一旦猪嘴靠近，它就会瞬间夹住猪嘴，死死地钳住不放。这时候，猪就疼得直摆头，然后满猪圈跑，叫着，跳着，吼声震天。这时，我们作为旁观者，总是会哈哈大笑。不过，往往的结果是，螃蟹是斗不过猪的，最终总是猪的一顿美餐。抓螃蟹也是有技巧的。比如在石头下面抓，你就得慢慢地扣紧石头，以免惊动它跑掉，然后猛的一翻，张开两手迅速在水里包抄，才能在它跑掉之前抓住它。不然的话，动作稍缓一点，它就会跑得无影无踪。有时也去它窝里抓，这样更稳当些。荀子在《劝学》中说螃蟹“六跪而二螯，非蛇蟮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这句话，咱不说荀子说的“六跪”不对，其实是八只脚两只螯，就说螃蟹用心躁就不合事实。其实螃蟹有自己的窝。你只要看到岸边有螃蟹吐的新泥，顺藤摸瓜往那洞里掏去，里面肯定会有螃蟹，而且根据洞口新泥形状和洞口大小，就能判定这里面螃蟹有多大。你只要壮着胆子掏进去，不会多深，一般总会捉到螃蟹的，而且往往是一对。但有些大螃蟹总是钻在水里面岸边的洞里，你凭肉眼是看不到的，这时，你只能凭运气伸手往里掏。运气好时，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抓到一只膘肥体壮的大螃蟹来。要是抓到母的，圆圆的肚皮下还会包着一片金黄色的蟹籽或是一群蠢蠢欲动的蟹娃娃来。哇，那可是一个大收获！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如果你被一只大钳子夹住，你千万不要松手，你只能忍着痛快速把它抠出来。这时你一旦松手，它就会溜掉的。有时在水中的洞里也能抓到大虾、黄鳝来。但在洞里捉螃蟹也会遇到惊心动魄的事。有时，你手一伸进去，会摸到软乎乎的癞蛤蟆，还挺吓人的。这还算你幸运，有时你手一伸进去，会突然窜出一条水蛇来，嗖的一下顺着河水窜走了，那情景，太吓人！在河里玩，有时还会遇到马鳖来。它会不知不觉地爬到你的腿上，用它那锋利的尖嘴扎进你的肉里，一声不吭地吸吮你的血。这时候我们发现后往往会忍着疼痛毫不犹豫地拔掉它，然后用石头把它砸死。老人们也告诉我们可以在它周围使劲挤压拍打，让它自己退出来。但不管怎样，我们总不把这当回事，拔掉它，然后继续在水里玩。有时，我们也在河里捉小鱼。小溪的水不算大，小潭的水也不算深，而且多是泥潭。捉鱼时，你得先用锨或镐挖些草疙瘩，在小潭的上游堆上一个小堤，堵住源头的水，然后大家脱光衣服跳进小潭踩泥，直至把水搅成泥糊涂，这时，你看吧，所有的鱼儿都会浮出水面，张着嘴，动作也迟钝起来，个个晕晕乎乎的，大概是缺氧了吧。这时，一条条小草鱼、小泥鳅、黄鳝都会成为你囊中之物，手一捧，捉一条，……一会儿你就能捉到数十条。然后大家高高兴兴地端回家，找个锅，把小鱼放进去，两边烤的焦黄，便可以享用美餐了。当然，如果放点油，放点盐，那样吃起来就更加香美。抓蟹捉鱼玩累了，就跑到石龟下边的石圪槽洗澡。每逢夏天，这里就是大人小孩的天然浴场。这个潭，确似柳宗元写的小石潭，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潭的上游是石，底是石，两岸也是石，就是下游也有上百米长的河槽全是石。它就是一个特大的石水槽，水一米多深，常年清澈见底，没土没泥。上游潺潺流水刷刷冲下，孩子们个个脱光衣服，仰面朝天，躺在石板上，任水冲着往下滑，真比水滑道滑得刺激。大家你看着我，我拽着你，笑着喊着。有时候我们也学着大人站在岸边崖上，屏住呼吸，勇敢地往下跳，然后钻进水里再从几十米远的水面钻出来。现在人们叫潜水，我们那时都叫吃麦秧。那时大家跳跳水，滑滑水，在水里扑腾扑腾，打打闹闹，真是玩得不亦乐乎。村的上游还有一个水库，那是六十年代大跃进时修的，水库不小，水也很深，孩时的我们没大人陪着是不敢去的，也是大人禁止孩子们独自去的，那只是大人们洗澡游泳的理想浴场，所以石圪槽才是小伙伴们游泳玩水的好去处。大家在这里玩乐，在这里学习游泳，蛙泳、仰泳、潜水，虽然动作并不规范，但论水平，个个堪称行家里手。这条小河，贮满了我童年时代的所有记忆和快乐，我永远爱它。作者简介：王俊峰，退休教师，河南济源轵城镇乔凹村人，1980年参加教育工作，长期在沁园中学等校任教，并历任学校教导主任、副校长，党支部书记等职，2015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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