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恍然如梦，半梦半醒半浮生，一梦醒来是中年，空留叹息。蹉跎半生，愧悔半生，有恨无人省，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钱钟书在《围城》中说，“城外的人想进去，城内的人想出来”。我这半生，何尝不是生活在这样的矛盾心理之中呢？因为矛盾，所以游移徘徊，随波浮沉。想起电视剧《三国演义》的那句插曲“我本飘零人”。那个故事，本来也是和南阳有关的，说的是曹操和张绣的战争中那个苦命的女人。男人的人生，也有许多苦。有些苦，是老天给的；有些苦，是自己找的。老天给的，我们必须忍受。自己找的，想想又是何苦？一九九二年，我初中毕业，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南阳一师读书——当时中考满分590，我考了542.5。从此我人生的发展方向，似乎就已经注定了。其实，受初中老师们的影响，自己也曾朦胧产生过做老师的愿望。师范的三年相对平淡，谈不上快乐，也谈不上烦恼，学校图书馆的书读得不多，街头的旧书摊却经常光顾。一九九五年师范毕业前，许多同学都去实习了。我和二十多名同学被留在实验楼里学习，那是学校筹备的升大学的特优生班。我一则家无余粮，心有挂碍——基本已经认定了当时的同学、现在的老伴儿，再则也听不懂闽南口音的数学老师讲课，对大学没信心也没欲望，就这样毕业了。中途参加了成人高考，收到了南阳教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又争取不来乡里带薪上学的机会，就回去参加工作了。那一年，一批师院毕业的学生回乡，心仪的初中回不去了，只能到小学工作。我原本想去乡里最南端的孙庄小学，却分去了临近的刘庄小学。在这里，一呆就是四年半，初涉职场，像一头小蛮牛，横冲直撞，又在人际关系的漩涡里打转，交际应酬，推杯换盏，教书，做班主任，也做了三年半的教导主任。二000年春期，产后的妻子要上班了，一对孩子也要照顾，我不得不离开小学，进入妻子所在的谢庄二中教书。刚开始，做初二班主任，教了一年语文，也替妻带本班的历史课。第二年的春天，学校缺少一位初三政治老师。那时候，初三四个教学班，政治课是一百分的分值，学校很看重。老校长是我的初中老师，各种劝说让我把初三政治接下来，就这样我又成了一名政治老师，直到二00五年夏天离开中学。后来，我又陆续接手了学校的政教管理等工作。其间的二00三年，参加了一次教体局的文秘考试，心情第一次有了波澜，开始有意写作方面的成长，也许从此我就开始走进了迷失。二00五年春期，卧龙区启动教育志编写工作，我一边处理学校和班级事务，一边教学，一边跑到当时的教办室（后来的中心学校）收集资料，编写乡里的教育志部分，断断续续差不多一个春期，终于弄出一份两百多页的初稿。当年秋天，我离开学校，到当时的乡教育办公室工作，起先负责安全管理和老干部工作，兼任乡成人教育学校校长，其实也负责写办公室一大部分材料。后来，逐渐延伸到普教、体卫艺、德育、幼教、督导、中学教学等领域。有时帮一些老同志工作，还出面做教育系统的其它一些工作，比如两基国检和工资补发核算等等。在中心学校（教育办公室后来改成乡中心学校）工作的时间越长，越感到无聊和沉闷，内心的空虚和恐慌越严重。我不想随波逐流，我却也找不到生命的出口。曾经一度产生离开的念头，也做了一些努力，终于拗不过命运的翻云覆雨手。从二0一六年开始，各种各样郁闷的情绪萦绕心头，心头的退意日渐浓郁，这一年秋天，我退出中心学校，只担任成人教育学校校长。那其时已经是一个没有什么工作和意义的虚职，我有更多的时间读书、学习和陪伴上高中的儿子。但我自己也知道，已经失去存在意义的成人教育学校早晚得撤，我却总得继续自己的人生。我越来越怀念课堂，越来越后悔自己十多年走过的路。离开了清清爽爽的校园，把自己丢进复杂的社会，空虚度日，实在是一种严重的错误。二0一七年，我终于得以重返充满成长和希望气息的校园，这一次，是南阳市第十一小学。一所对我全新的学校，一个与我过去的生活和环境割裂的地方。似乎，中断十二年的人生重新开始，一切只不过是从头再来。跟着朝气蓬勃的领导和同事们一起干事创业，我似乎一点点复苏，一点点重燃信念，一点点找寻自己年轻时的光芒。然而毕竟是老了，登上讲台以后，发现已经久疏战阵，特别是对教学的那套业务早就荒废了，尽管自己曾经也是拿过区级优质课一等奖，多次讲公开、观摩课的人。仔细想想，自己离开小学已经十七、八年了。学校领导还是如我所愿，给了我一个班级和语文课。过多的事务，让我先放下了班主任工作；卧龙岗一个突如其来的编辑任务，又让我离开了好不容易找回的讲台。去年疫情过后，我成了一个坐在卧龙岗上品味和追思诸葛亮的人。一切都是缘分，诸葛也给了我许多人生的启示和思考，我应该做一个心志笃定、宁静致远的人。后来，我一边做自己的编辑工作，一边做学校的工作，这样内心更加安稳和踏实。一梦醒来，我只想安心教书、静心读书，记录和反思自己的人生，弘扬教育的正能量。用自己的工作，为学校和卧龙教育增值。其它的一切浮名浮利，尽可以放下。就像诸葛亮和周恩来的一生，大无才能大有。我成不了他们那样的伟人，却可以学追随他们的品格。为自己算计多了，就成了臧克家笔下那些虽然活着却已经死了的人。我没有想死后留名，但总得活得有点价值。回想半生，我以教师的名义生活，却没有站稳自己的讲台。我做教育管理的工作，却又半途而废。然后，我就把自己的人生弄成了四不像，不像教师，不像编辑，不像记者，也不像作家。一切，不知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命运推着自己在打转。酸甜苦辣，就是人生，就构成了我的前半生。人生的路，有时就是弯弯绕。我也看到有些非常优秀的教师离开教育去走官场，最后把自己绕成了身陷囹圄。我只想活出真性情，不想让已经荒废许久的人生再次虚度。这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的方向。愿我的人生不再迷失，一直坚定地走下去，走向成长，走向希望，走向充实，走向意义。作者简介：左德浩，微信名饮茶洗心，中学高级教师，河南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河南省青作协会员，河南省社会体育一级指导员，南阳市中小学优秀教师，南阳市中小学优秀班主任，南阳市教育系统优秀通讯员，卧龙区教育十佳通讯员，任职于南阳市第十一小学，喜欢读书思考，行走红尘，静观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