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树在江边的雾气中作伴。
文 / 王周生
丈夫是摄影师，妻子是历史学博士。有一天，妻子忧心忡忡。
你怎么了？丈夫担心地问。
“我需要再去访谈一次，那些材料实在太好了……”
那你就去访谈。
“可是书才写了一半。”
那你就先写下去，写完再说。
“可是我访谈的那几个老人已经快90岁了……”
那你必须放下写作，马上去采访。接着，他说了一件往事：有一年，我摄影走过一个地方，那是一个狭长的山谷平原，神秘而幽静。远远地，我看到两棵树，那是两棵形状奇特的树，你真不知道这树有多美！粗壮的树干像犀牛的身体；那弯曲的树枝，像姑娘一样婀娜……更奇特的是，两棵树那样高大那样苍劲却向对方倾斜，像是依恋对方的支撑，许多枝干交织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立刻摆好三脚架，准备好好地拍下这两棵奇美的树。
晨雾中的山谷。
可是这时，太阳正在头顶上，这光不是我所需要的，我犹豫了。然后我收起三脚架离开了那里，我不断回头看那两棵树，心想，我一定再来拍。几个月后的一个深秋的下午，我再次来到这里。可是，那两棵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愣在了那里……
“树呢？”妻子急切地问。
树被砍掉了。
妻子听完丈夫的故事，立即收拾行装。几年后，妻子出版了她的那本被史学界称为“里程碑”式的口述史专著。而她采访过的8个历史老人，如今，5个已经去世；两个，瘫在床上，还有一个，眼睛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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