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场补拍

◎霍无非

这二三十年，人们的钱包鼓了，护照容易办了，可以带薪休假了，随之而来的是生活发生了巨变，出国旅游就是一例，几乎在世界各地都能见到成群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

在去过的多个国家中，我觉得俄罗斯最为亲切。也许有人不以为然：俄罗斯除了版图最大，资源丰富，其他没有什么，为何对其情有独钟？其实，我的俄罗斯情结是潜移默化积攒的，作为一名年逾半百的人，虽说受俄罗斯（那时称苏联）的影响远不及父母一辈，但对这个昔日“老大哥”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儿时，母亲给我们讲过《卓娅和舒拉的故事》，以致好些同辈的大孩子都起了这两位苏联英雄的名字。年轻的阿姨们假日穿着漂亮的“布拉吉”裙子，围一起唱《山楂树》《红莓花儿开》等优美动听的歌曲。上小学后，两国关系起了波折，但苏联电影不受限制，《列宁在十月》《列宁在一九一八》看了多遍，饶舌学着影片中的对白，懵懵懂懂知晓了“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个道理。参军入伍，船形帽换成了解放帽，但手中7.62毫米口径枪支都是仿苏的。以后，读了普希金、契诃夫、高尔基等人的作品，更是数不胜数……

原以为出国旅游是一种奢望，进入21世纪，政治清明，国门进一步开放，出国这一天终于来了。当然，我首次出国并不是去俄罗斯，很快又作出选择，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国度去。那年深秋，经过10多个小时的飞行，走出莫斯科多莫杰多沃国际机场（意为老爷爷的房子），大巴车驶向莫斯科市区，街边的人物雕像很快勾起了我的兴致。俄罗斯的雕像有几个特点：一是大，二是多，三是熟，都是精雕细刻，艺术品位极高，以艺术家和名人雕像为多。反映卫国战争胜利的大型雕塑群，把军民同仇敌忾、浴血奋战的惨烈场面永载史册。还有著名的活雕塑阿芙乐尔号巡洋舰，象征民族团结的15少女镀金雕像等，在中国能寻到它们的“影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参观了多个景点，最让人刻骨铭心的莫过于克里姆林宫和红场，这里曾是世界革命的策源地，莫斯科的心脏，1941年11月7日，斯大林在这里检阅苏联红军，而后直接上战场与法西斯德寇作战。远远地，克里姆林宫的红星映入眼帘，我们来到红墙外的无名烈士墓，那里有简洁的钢盔、军旗铜雕，燃烧的火焰从地面五星铜雕中喷出，永不熄灭。年轻的情侣挽着手，款款来到墓前献花。礼兵神情肃穆，持枪挺立，换岗时高抬腿放慢步，仿佛避免惊动长眠在此的英灵。旁边的红场有列宁墓，瞻仰的队伍排成长龙，既有俄罗斯人，也有不少远道而来的外国人，或许他们的政治信仰不同，但对这位小个子的伟人尊敬是无须怀疑的。经过严格的安检，我们顺着阶梯步入列宁墓，近距离瞻仰这位无产阶级革命导师的遗容，他似乎疲倦了，熟睡中还没醒来，安详而恬静，我想起过去一首诗：“在克里姆近旁的花岗岩墓宫/他安静地躺在无数面国旗中/在世界上，他举起的那面大红旗正迎风飘扬/好像那朝霞发着红光……”。

不在红场照个相，等于没去俄罗斯，这与在北京天安门前留个影是一个理儿。岂料我的相机充电不足，加之前面拍照太多，关键时刻没电了。一位好心的团友用他的相机给我拍了张红场像，说回去发到我邮箱。我有些不放心，团友来自各地，万一有个变故呢？次日游览半天，就要乘机回国了，恰巧要去阿尔巴特街，离红场不算太远，我和导游打过招呼，凭着记忆疾步快行，重返红场，请一位俄罗斯美少女帮我补拍，嗬，连大洋葱屋顶的圣瓦西里升天大教堂也入了镜，半小时内，完成了一桩心愿。回国后，果然收到团友发来的照片，可惜画面有些发虚，取景角度也不甚满意，红场补拍值了。

前不久，在旅行社咨询出国旅游线路，遇上几位要去俄罗斯的老者，一下有了“共同语言”，交谈甚欢，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