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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丛竹看瘦金

 

  完颜璟

  完颜璟(1168-1208),所书顾恺之《女史箴图》落款文字。他的书法在所有学瘦金书的人当中可谓出类拔萃,形神兼备,可能是因为时代相近,而且得益于宋、金这两个王朝之间的特殊关系。弱化了起收动作,笔画流利细致,更加柔秀甜美,尤其是捺画,波光流转,愈加可人。很难想象出自为北方少数民族皇帝之手。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女真汉化的程度有多深。

  金章宗完颜璟是金世宗完颜雍之孙。自幼对祖父的文韬武略耳濡目染,登位后极力效法北魏孝文帝式的全盘汉化改革。金章宗是金朝历史上汉文化水平最高的一位皇帝,诗词创作甚多,爱好书法、绘画,在朝中设立书画院。学得一手宋徽宗的瘦金体。

  释文:欢不可以渎,宠不可以专;专实生慢,爱极则迁,致盈必损,理有固然。美者自美,翻以取尤,治容求好,君子所仇,结恩而绝,实此之由。故曰翼翼矜矜,福所以兴;静恭自思,荣显所期。女史司箴,敢告庶姬。

  “瘦金书”是书法史中的一个“小品种”系列,创始者宋徽宗赵佶(1082-1136)乃一昏君,荒淫奢侈,不修政事,笃信道教,迷恋花石。因疏于朝政,终使江山易主,自身也归为臣虏,遗有“靖康之耻”,乃为后世所耻笑。但徽宗艺术的造诣却无可非议,称得上是一个“不爱江山爱丹青”的皇帝。首先提倡将书画艺术从手工作坊中分离出来,设立琴棋书画院,招募天下名士;其次是大量搜集字画,在整理编辑《宣和书谱》和《宣和画谱》等方面作出了很大贡献。这些都是借助帝王之力,真正属于其个人的,则是“瘦金书”。

  书体名字含一个“金”字,顾名思义,是美其书为金,取富贵意自诩。但“瘦金书”又被称“瘦筋书”,所以关键的不是“金”而是“瘦”。杜甫说“书贵瘦硬方通神”,此瘦非彼瘦。宋代与唐代相比,一个是小桥流水,一个是碧海苍穹,唐楷是大家闺秀,瘦金书是小家碧玉,毕竟大唐气象不是半壁江山的宋王朝可以比拟的。我倒觉得,与“瘦金书”可恰如其分对应起来的是李清照“人比黄花瘦”的名句,还有杨万里《刘村渡》中句:“落松满地金钗瘦,远树黏天菌子孤。”也类似于《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是一种“病态美”,一种富贵病,无福消受,只是镀金而非真金。看起来每个字都是金光闪闪,却锋芒毕露,违背了书法美学所需要的内敛要求,从更高层面上来说,这一点也违背了儒家美学。

  瘦金书从渊源上来说,为唐代的褚遂良及薛稷兄弟,赵佶进一步强化了瘦硬秀美的特点。其瘦金书笔画和结构有着强烈的动感,一方面可能与赵氏用毛笔锋毫特殊有关;另一方面也说明赵氏功力深厚,变法水到渠成。横画收笔带钩,竖画收笔带点,竖钩细长,尤其撇如利匕,捺如切刀,铁画银钩,为兰草叶形状。其中最特殊的笔画形态就是横、竖画收笔处重顿,将绘画技法直接应用于书体创造;钩画、撇画、捺画极力夸张,但竖画始终垂直劲挺,显得玉树临风;结构疏朗俊逸、风姿飘逸。清陈邦彦曾跋《秾芳诗帖》云:“此卷以画法作书,脱去笔墨畦径,行间如幽兰丛竹,泠泠作风雨声。”雅丽的瘦金书与精致的工笔花鸟为绝配,如果用几个大字“瘦金书”来题款,能感觉到冰清玉洁的风姿,但字数太多之后,撇捺画满纸飞,也存在柔媚轻浮的不足,让人觉得心乱如麻。瘦与寒相连,会觉得冷气逼人。

  宋徽宗曾将瘦金书用作泉文,存御书者有“龟鹤齐寿”、“崇宁通宝”、“大观通宝”和“宣和通宝”等。近代泉币鉴赏家张可中评价极高,认为“范各一体,体各一态,或如美女簪花,自然窈窕,或如天女织锦,色彩斑斓。莫不骨秀格清,令人意远,吾人收罗此泉数百种,陈览于绿窗绮几之间,直无异展开一部瘦金字帖也!”说好容易,真学起来不是那么回事。宋以来,学瘦金书的队伍一直人丁不旺。赵氏位处九五之尊,也仅在钱币上应用,并未形成流派。

  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宋徽宗、宋钦宗与金国皇帝存在姻亲关系,“瘦金书”竟在异地开花。公元1178年,金世宗完颜雍铸“大定通宝”,形制仿宋徽宗的大观钱,钱文亦仿“瘦金体”笔意。后来到金章宗即位后,继续推行汉化政策,促进了民族之间的融合。

  近现代学瘦金书的尚有几人,有于非闇、佘雪曼、谈月色等。谈月色还将“瘦金书”搬到印面中,算是一个意外惊喜。总的来看,得其形者寥寥,得其道者更寡,得其神者无。

  近代

  于非闇

  于非闇(1888-1959),曾在北京师范学校、华北大学、京华美术专科学校、北平艺术专科学校任教。新中国成立后,历任北京国画研究会副会长、中央美术学院民族美术研究所研究员、北京中国画院副院长。

  书法方面,于非闇以古为师,独宗“瘦金体”,是近代写“瘦金体”首屈一指的人物。对于工笔画家来说,“瘦金体”不仅能够锻炼笔力,而且与工笔画相得益彰。

  近代

  吴湖帆

  吴湖帆(1894-1968),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副主席,上海市文史馆馆员。收藏宏富,集绘画、鉴赏、收藏于一身。早年与溥儒被称为“南吴北溥”,后与吴子深、吴待秋、冯超然在画坛有“三吴一冯”之称。和赵佶笔法的共同点是露锋和侧锋较多,故遗貌取神。多用羊毫笔,点画柔中见刚,流丽飘逸而不浮浪。

  博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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