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综合征

 ◎ 闫宜暖

大约半年前，那则内陆游客夫妇让幼女在香港街头便溺事件在香港内陆舆论媒体闹得沸沸扬扬，老百姓中的讨论也褒贬不一各执一词。我第一次看见这则新闻时还是很震惊的，一则大概是因为我尚未有小孩，不能深刻理解其中不易；二则生长在亚洲文化下，遵守公共秩序和对暴露的羞辱感教育生长在基因里。那时我即将开始巴黎的生活，心里很是好奇法国人遇到这种事情会有怎样的反应。西方发达国家的一线城市文明程度应该更高，对此事应该比香港人更加咂舌吧？而今一年过去了，我也有了答案。

答案太明显了，地铁里的尿骚味就能直接告诉我：这种在巴黎天天发生不分男女老幼的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法国人更加关注人自己的感受和对人权的尊重，拿句中国老话说就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有趣的是，大部分西方游客来到巴黎都对此事都能一笑了之，只有我们这些“看不开”的亚洲人瞠目结舌要适应好久。

比我们中国人还看不开的，大概就是日本人了，以至于居然有一种叫做巴黎综合征的病在日本旅客中被发现。根据维基百科收录，巴黎综合征现象是由一位旅居法国的日本精神科医生Hiroaki Ota于1986年最早发现的。巴黎医院的医生也于2002年提出，一些日本游客在到达巴黎后会发生心跳加快、眩晕以及呼吸困难等精神紊乱症状。法国的精神科期刊Nervure于2004年正式报道了这个综合征。据报道，平均每年都会有近20位左右的日本游客出现严重的“巴黎综合征”，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会被立即护送回国。追其缘由，居然是因为当日本游客到达巴黎后，发现真实的巴黎和他们心心念念的形象相差太大，于是出现了失眠恶心、恐惧自卑、被迫害妄想症等一系列精神症状，甚至有自杀倾向，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为什么这种病在日本人身上这么明显呢？一则日本人对巴黎大多有着无限憧憬，从鹅卵石街道，绿树成荫的运河，到卢浮宫奥利美术博物馆等艺术圣殿，无一不承载着浪漫的期待和遐想。二则巴黎的种种和他们在日本的体验反差实在是太大了，日本的服务业面面俱到，真的把顾客当上帝。但在法国，敢对着顾客嚷嚷你为什么不说法语的服务员就不在少数。更别提当街的狗屎和臭烘烘的流浪汉，粗鲁的的士车司机，这对一向推崇友善礼貌秩序的日本人来说，简直就是颠覆三观的体验。试想一个日本人，从影视和书籍材料里衍生出了对巴黎的无限向往和期待，日复一日努力工作攒钱，终于有机会和经济条件能够来到巴黎一睹风采。双脚刚踏上巴黎的土地，眼睛还没适应异国风景，钱包就已经不见了，还有黑压压的外来移民伸手要钱……直接晕过去也就不稀奇了。

近两年关于巴黎治安每况愈下的报道屡见不鲜，作为外国人，我的最直观感受就是身边的同学朋友们中超过一半有丢手机的经历。出门总是反复检查大门和锁；地铁里遇到可疑的人立刻更换车厢；人潮涌动处捂紧钱包，这些也许就是我的“巴黎综合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