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山楂酪

嫣然（广州）·嫣然小厨

如果没有污染，天空湛蓝，北京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之一。

周末去到怀柔的喇叭沟门森林公园，几乎是北京最北了。刚从南方的燠热中回过神来，着实没料到北方的山里能冷成那样子。晚上只能靠燃起屋里的壁炉来取暖。

深夜，听着炉里木柴毕剥作响，喝一杯斯里兰卡红茶，抱着炉子读一会闲书，是忙碌生活里偶尔的小放肆。其实并不是度假，而是工作，八个人关在屋子里开了八小时会，各种烧脑。但这并不妨碍第二天清晨，踩着咔嚓咔嚓响的落叶，抖落一身寒气，在山间游荡。

半明半昧之际，几乎没有风，倒影在湖水里的天光很美。太阳一点点把金色镀上山林沟壑，一个多月前的苍翠蓊郁，此刻绚烂起来，这样的风景，古人只用四个字来形容：层林尽染。竟没法比这说得更好。夏天的白桦篱笆上，有一朵一朵的小木耳，此刻已经变得干巴，迎着阳光走过去，走到白桦林深处。仰头看金色的白桦林，灿烂得让人晕眩。

路过两株很老的山楂树，风过处，红彤彤的果子掉了一地。拾起一枚来在衣服上蹭蹭灰，掰开尝尝。野生的山楂，自然熟透落下，果子果然格外香。开始只是随手捡两个，左看这个不错，右看那个也漂亮，不知不觉，竟然装满了两大口袋。嘟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口袋往回走，想起小时候走在乡间小路上，也把各种宝贝捡来揣在兜里。

朋友说，这么好的野生山楂，应该拿来做山楂酪，香气可远胜街上卖的嫁接出来的红果。街上的东西是论斤称的，一斤半斤都有数。山里长的东西没数，随便捡捡，也有一大堆。忙里偷闲，真的按照朋友的方子做了山楂酪。原料只需要山楂和冰糖。

山楂去蒂，一剖两半，轻轻把核抠出来。若你懒得去核就吃的时候再吐。半杯水，一把冰糖，放进锅里跟山楂同煮。心急不妨开大火。一边煮一边搅，防止粘锅。用不了10分钟就煮软了，拿把勺子把果肉按一按，很快就有黏稠的一锅，酱汁开始变得透明，并且浸染了果皮漂亮的颜色，这就做好啦。

找个漂亮的小碗盛起来，美美的。放进冰箱冷藏几个小时，黏稠的果汁就会变成果冻。怪不得叫山楂酪。

装山楂酪的梅花形小碗，是老同学延子送的。延子是个中日混血儿，小时候在东北长大，八九岁去了日本，后来又回中国来读大学。二十年前，我们的生活还十分粗糙的时候，隔海而来的时尚杂志和零零碎碎的小物，是我们关于物质审美的最初启蒙。毕业一别，十几年没见，最近才又刚重逢。

姹紫嫣红，不光是春光开遍。似水流年，也未见得都会断壁颓垣。

只要是美好的，都恰逢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