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得医学诺奖的，会是他吗

    ■本报记者　徐瑞哲
　　
　　12月10日，诺奖得主屠呦呦将赴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参加皇家仪式般的颁奖典礼，捧回生理学或医学奖。
　　4年前的秋天，她曾获被誉为诺贝尔奖“风向标”的拉斯克奖。今秋，2015拉斯克奖如期在纽约颁出，3名科学家分获基础医学研究奖和临床医学研究奖。
　　这次没有中国人拿奖，但会不会预示出下一个诺奖？毕竟，在拉斯克奖70多年的历史上，全部得主中已有86人获得诺奖，其中44人是过去30年间的获奖者，“中奖率”极高。

　　抗癌科学家家中
　　至少6人患癌

　　此次与屠呦呦同获拉斯克临床医学奖的，是现年67岁的得克萨斯大学安德森癌症中心教授、免疫学家詹姆斯·埃里森，他发现并开发了单克隆抗体疗法，利用自体免疫系统释放T细胞抵御癌细胞。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埃里森正是因为家人被癌症“谋杀”而走上抗癌研究之路的。上海市科学学研究所方陵生描述了《科学美国人》有关他的故事。
　　孩提时代，埃里森将自家车库变成了他的化学实验室，父亲非常支持他的兴趣。埃里森知道父亲想让他成为一名医生，但他对科学更感兴趣。在高中暑期兴趣班中，埃里森有机会做了一个实验，如今在他看来是一个很傻的实验——他只是想确定某个酵母菌株需要多少铁，才能达到最佳生长状态。但这个实验，确实让他爱上了科学探索和实验室工作。
　　而埃里森对癌症研究的特别兴趣也是源自童年。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淋巴瘤而去世，他亲眼目睹母亲接受放射治疗的痛苦经历。他的两个舅舅，也在经历了备受折磨的治疗后死于癌症，一个患的是肺癌，另一个患的是黑色素瘤。
　　此外，他还亲眼目睹了癌症给更多亲人带来的折磨和痛苦：近年他的哥哥死于转移性前列腺癌，他本人和其他兄弟也都患有前列腺癌。好在埃里森的病情发现得早，所以没事。
　　“我并没有专门去研究癌症，我想知道的是免疫系统是如何起作用的。探研这个问题是因为我对T细胞很感兴趣。”埃里森说:“知识不仅带给我们快乐，重要的是通过我们学到的东西去帮助更多的人。”

　　让身体学会
　　用自己的力量抗癌

　　传统癌症疗法通常是利用药物来攻击癌症突变，这是个好办法，但还是有一些尚未解决的问题，包括肿瘤产生的耐药性。
　　利用免疫系统治疗癌症的想法，则是让身体学会用自己的力量抗癌。最初，由保罗·埃尔利希于1909年首次提出。当时他对抗体有了一些想法，他认为免疫系统拥有的抗体可以用来消除肿瘤。问题是，哪些抗体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呢？
　　市科学学研究所方宇宁援引“艾伯特和玛丽·拉斯克基金会”的颁奖评价介绍，1990年代初，研究人员试图驾驭免疫系统的自然力量，开发癌症疫苗来对抗异常细胞，但这种方法遇到了种种障碍。至上世纪90年代中期，埃里森和其他科学家发现，一种叫做CT－LA-4的蛋白质会阻止免疫系统T细胞的活动，而通过抑制CTLA-4蛋白质，就能释放出T细胞对抗肿瘤。
　　比如埃里森舅舅所患的黑色素瘤。通常，大多数黑色素瘤患者的生存期不到一年时间，而这项研究形成的新疗法，可使成百上千转移性黑色素瘤患者延长10年寿命。埃里森利用人体自身拥有的对恶性细胞的破坏能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治疗窗口。埃里森认为，这种治疗方法相对比较容易。可以将抗体注入患者体内，然后释放出来，同时还可以结合其他许多手段配合治疗。“现在是复兴免疫疗法的时候了。”
　　而且，与传统化疗或放疗不同的是，T细胞是有记忆的，如果肿瘤细胞“死灰复燃”重新出现，这些T细胞就会自行调动起来对抗肿瘤。另外一个不同之处是，免疫系统有较强的适应性，即一种动态机制——如果肿瘤发生变化，免疫系统的反应也会相应发生改变。
　　市科学学所助理研究员汤琦认为，目前癌症治疗方案的选择范围发生了巨大变化。如精准免疫学（precision　im－munology）已经具备寻找肿瘤患者个体间“肿瘤—免疫循环缺陷”的潜力。这项技术一旦实现，完全可以将其作为治疗方案制定的临床依据，从而有效改善癌症患者的个性化治疗结果。

　　癌症免疫疗法
　　仍存误区与局限

　　癌症免疫疗法的临床应用并非“一了百了”的万能工具。有些接受免疫治疗的癌症患者，一开始时肿瘤还会增大。有人认为，这是免疫疗法在未来几年要面对的最大挑战；也有人认为，这表明评估免疫治疗的进展是一项非常困难的工作。
　　对此，埃里森这样解释。一开始，这种“事与愿违”的情况确实会引发一些担忧，因为人们会觉得肿瘤生长速度在加快。而现在，研究人员已经知道，这是一种“假性发展”，实际是此时肿瘤上布满了许多T细胞，只要做一下切片检查就可以发现，那上面已经找不到活着的肿瘤细胞了，而是T细胞。
　　他也承认，这在短时期内确实会产生一些混淆，因为以传统的治疗方法来看，肿瘤部位不断增大是治疗失败的标志。所以，必须以两种不同的方法来评估治疗效果：一种是在不同的时间点观察肿瘤的生长情况，另一种方法是看肿瘤细胞的总体存活率。
　　事实证明，埃里森及其研究同行已经运用免疫疗法治疗了5000多名癌症患者，有的生存期已超过了10年。诚然，免疫疗法并不能治好每一位病人，但将免疫疗法结合其他治疗方案可能会更有效。目前，免疫疗法的领域正在扩大，免疫系统很强大，但需要严格调控。埃里森他们所要揭示的，就是如何利用它的优势来治疗癌症。
　　诚然，还有不少特别的癌症是免疫疗法力有不逮，或不能将其纳入治疗方案的。譬如，黑色素瘤和肺癌有大量的突变，每个细胞都有成千上万的突变，这些都是免疫系统能够识别的。如果是乳腺癌、前列腺癌和肾癌等癌症，其突变量较小，药物就显得不那么有效。埃里森团队现在的任务是在治疗这类肿瘤时，找出如何让免疫系统更有效对抗少量突变的方法。尽管确实有些类型的肿瘤可能对免疫疗法没有什么反应，但他很乐观地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利用免疫疗法来治疗或至少抵御许多类型的癌症。
　　目前，科学家正在进一步研究免疫疗法，通过阻止更多抑制免疫反应的蛋白质，探索治疗其他恶性肿瘤的途径，包括肺癌、卵巢癌和膀胱癌等。
　　汤琦博士说，随着技术不断成熟和完善，T细胞与癌症免疫治疗也许就是下一个诺贝尔奖热门。事实上，美国《科学》杂志在2013年就把癌症免疫治疗推为当年最大的科学突破，这一领域被认为可能在近几年间问鼎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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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斯克奖小传

　　艾伯特和玛丽·拉斯克基金会成立于1942年，其宗旨是通过表彰在科学研究、公众教育领域内的杰出成就，旨在加快医学研究进度，增进人类健康水平。在上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该基金会由美国著名的公民活动家玛丽·拉斯克领导，她曾在白宫和国会大力呼吁扩大联邦资金在医学研究领域内的投资，并起到了广泛的作用。
　　70年来，拉斯克奖授予了在理解、诊断、治愈和预防人类疾病方面取得重大进展的众多科学家、临床医生和公务人员，获奖者由来自世界各国的杰出科学家组成的评审委员会评出。目前，拉斯克医学研究奖评委会由既是拉斯克奖获得者（1985年）、又是诺贝尔医学奖得主的约瑟夫·L·戈尔茨坦领导；拉斯克公共服务奖评委会由1997年拉斯克临床医学奖得主阿尔弗雷德·萨默领导。
　　根据基金会公布的2015年度拉斯克奖获奖者名单，他们分别是96岁的罗格斯大学退休教授伊芙琳·威特金、59岁的波士顿布莱根妇女医院遗传学家斯蒂芬·埃里奇，以及67岁的得克萨斯大学安德森癌症中心教授、免疫学家詹姆斯·埃里森，还有在非洲埃博拉病毒爆发时采取了持续有效应对措施的无国界医生组织（MSF）。拉斯克奖每一奖项的奖金为25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