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粥一饭滋味长

  [南京]黄雅芸

  一碗粥，一顿饭，昏黄的灯光下，新一年的第一顿晚餐就从指尖筷头悄然溜走了。

  很多时候，人们都是匆忙而大意的。特别是对于熟悉到成为习惯的眼前人、眼前事。然而，今天毕竟是有些不同的。新日历上的第一页总是赋予我们一种特别郑重而又格外珍惜的心情，好像有人递给你的一块神奇擦擦，替你拭去镜里尘灰，豁然看见了生活的真奥秘。细细端详，这碗粥里有大米、有薏仁、有红枣、有红薯、有麦片……粥很稠，倒映不出那个蹲在菜市场地摊前认真挑选小个芋艿的大男人是如何地仔细，也看不到他怎样地抓起一把把淘洗干净的食材放进煮锅，插上电插头，再转身去灶台前做菜的忙碌模样。你一抬头，发觉他早早就把粥做好了，用花瓷边小碗盛了三碗，摆在外出上课的儿子和不擅厨艺的妻子面前。粥的香气在餐厅飘起，妻子的眼睛亮起来，儿子连呼“好喝！”这个男人的神色里照例是波澜不惊的温润，他已经习惯了在被表扬的同时悄悄地盘算第二天的早餐。

  365个日子，除了生日那天能在被窝里赖一会儿床，吃一碗妻子下厨做的生日面以外，只要不出差，准是他早早起床，忙着准备稀饭、牛奶、包子、点心，隔三岔五地还得花样翻新，下饺子、做三明治、胡辣汤、鸡蛋煎饼……儿子的个子一米七五了，作业多、睡眠少，得加强营养；妻子工作辛苦，浅睡多梦，让她多睡一会儿吧——他不必在家吃饭的，单位食堂里有师傅准备好的五谷杂粮、丰盛早餐，但他从来都陪着妻儿一起吃一点，让清晨的餐桌上整齐地坐满三个人，让他的热情和能量成就那两个人一天的好心情。一粥一饭滋味长。新年如旧，酿出沁人心脾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