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身的都怕热

◎ 马林霄萝（上海 中文系研究生）

一到夏天，甚至在本来不属于夏天的季节里，天气微热，有文身的人会率先露出带花纹的胳膊。每到这时候我就无法控制我垂涎欲滴的眼神。

我没有文身。虽然一直很想文，但是王葡萄一直苦劝我不要文。葡萄知道我容易三分钟热度，更容易后悔刚才的三分钟热度。我一方面觉得这是病得治，另一方面又觉得这种性格挺可爱的。普鲁斯特有句话说到我心坎儿上。他说，我们很珍惜自己性格，哪怕是那种我们很希望能改正的性格。简直没办法。

所以看到网上有很漂亮的文身的图片我会存下来，走在街上看到有文身的人也会带着敬畏的心多看两眼。有文身的人在我看来都是大哥大姐式的人物，行走江湖快意恩仇，下过海当过兵也吃过牢饭，会在夜深人静不开灯的房间里一个人喝酒抽烟，或者在小巷子带着一帮小弟跟仇人狭路相逢。刚落过雨的地面湿漉漉，昏黄的路灯照亮他们带着刀疤的脸和刺着龙的手臂，就像香港电影里演的那样。

然而后来我发现我确实是香港电影看多了。这种感觉完全无法亲近的人其实并不可怕。这些看起来自带八米气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老大们事实上都仗义而快活，心地善良又大大咧咧，因为文身而被妖魔化对他们来说其实有点不公平。我妈曾经给我讲，说有一天她一个人坐地铁，上车的时候迎面坐着一个彪形大汉，黝黑，光头，墨镜，露出一条满是刺青的粗壮手臂，脸上没笑，威严粗犷仿佛一尊钟馗。妈妈心里正在犹豫要不要站在他前面，就看他突然站起来，很恭敬地退到一边，明显是在给妈妈让座。妈妈感动而小心地在那个带着余温的位置上坐下，看见他在门口人最多的地方挤挤挨挨地站了一路。

文身这种哥特范儿十足的暗黑系东西，雄性化意味很重，但放在很酷的女生身上也丝毫不违和。他们说女生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喜欢粉红蕾丝娃娃和洋装，另一个喜欢朋克文身黑色和铆钉，两个灵魂交替出现，统治着女生们的心情和审美。所以那句广为流传的话其实有道理，"我文身抽烟喝酒，但我知道我是好姑娘"，那些女孩子其实是又善良又脆弱的，她们是有多怕受伤害被辜负才强装洒脱。

所以不管文身还是不文身，都不代表什么，关键是你认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