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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拉丁区漫步

    先贤祠

    电影《德军占领的卢浮宫》

    ■曾晓文(加华作家)

    如果我和你同游巴黎,就在此刻启程。不住塞纳河右岸,那里游客太过拥挤,而赴左岸,历史悠长的拉丁区;亦不留宿酒店,租一套一百多年前建成的公寓,与艺术家、知识精英、大学生暂作邻居。楼墙米白,木门赭红,有常春藤缠绕依依。门厅的灯光不免幽暗,楼梯窄且陡峭,但铺着印花地毯,把你不期然地卷入欧式的古典。进入公寓,推开窗,撞见对面楼吊挂的五彩花篮,嗅到新出炉面包的香气;梧桐树下两千多年前铺筑的石子路,或许正有一位白衫黑裙的巴黎女人飘然走过,而从哥特式的圣梅达教堂里,正传出古老的管风琴乐曲。

    如果第一次到巴黎,你跨过凯旋门、漫步香榭丽舍大街、登上埃菲尔铁塔;还轻轻步入圣母院,屏住呼吸,期待雨果笔下的卡西莫多再为美丽的艾丝米拉达敲响铜钟;你排过长队后走进卢浮宫,拜谒断臂维纳斯和蒙娜丽莎,在视觉艺术的圣殿里欣然起舞。你也许刚看过索科洛夫的电影《德军占领的卢浮宫》,庆幸可以暂时忘却战争,相信艺术耸立在时间的废墟之上。

    之后,不妨选一个春光煦暖的午后,在拉丁区漫步。穆浮塔街狭长的斜坡路,一直向北,牵引你回到公元前52年。附近几乎没有高卢人,罗马人在此建城卢泰西亚。按公认说法,该区使用的唯一语言是拉丁语,因此得名拉丁区。310年,卢泰西亚被改名为巴黎,于是世上多了一座浪漫城市。如今,路两旁鳞次栉比的鲜花店、水果铺、海鲜店、酒庄、面包坊等,给穆浮塔市场——巴黎最古老的市场,营造出现代的蓬勃生气。

    护城河广场和勒莫万主教街

    穆浮塔街的尽头是护城河广场。广场四周坐落着大小酒吧和咖啡馆。在1920年代,美国发布“禁酒令”,政治气氛森严,促使众多文化精英投奔巴黎,住进房租低廉的拉丁区,海明威便是其中一位。他们生活拮据,但呼吸自由的空气,心灵充满活力,何况还可寻乐买醉。那家叫迪尔玛斯的咖啡馆,就是海明威在传记作品《流动的盛宴》中描写过的艾美特。广场中间的喷泉,被他称做“污水池”,如今变得清爽,立在犹太树中间,绽放清莹水花。

    从广场向东北走几十米,你会看到勒莫万主教街71号的公寓楼。爱尔兰作家乔伊斯随时可能出现,中等身材,消瘦,似不惹人瞩目,一旦对视,你会被他深蓝色的眼睛吸引。他懂9种语言,把学语言当做最喜欢的“运动”,比如为读易卜生立即学挪威文。1922年,他在这间简陋的公寓里完成了长篇小说《尤利西斯》,凭意识流手法在西方乃至世界文学界引发风暴。

    走十几步就到了74号 ,海明威和第一任妻子哈德莉在1922-1923年的住处。墙上的石牌刻着《流动的盛宴》中的一段话:“我们年轻时的巴黎是如此一段很穷也很开心的时光。”公寓阴冷,可相爱的身体彼此取暖。几年后,哈德莉因婚姻破裂心碎,而海明威在三十几年后,经历了若干婚恋,仍从巴黎往事中汲取了创作灵感。也许爱可以终结,却不会泯灭。他们还在这条街上的39号住过。巧合的是,19世纪末,保尔·魏尔伦寄宿在同一幢楼的阁楼上。这位巴黎公社的领导人之一,反叛诗歌传统,与马拉美、兰波并称象征派诗人的“三驾马车”。魏尔伦晚年贫困,而他在法国文学界的名声却如日中天。1896年1月,一代 “诗王”在阁楼里黯然离世。这让你怎不感慨,当富豪们在巴黎左岸名牌店疯狂购物时,多少愤世嫉俗的诗人仍为下月的账单忧愁?

    先贤祠与奥德翁路

    走出狭窄的街道,眼前骤然开阔,恍然置身于罗马。一座新古典主义的建筑,和罗马的万神殿多么相似。这是先贤祠,法国众多伟人的安眠之地。伏尔泰、卢梭、雨果、左拉、居里夫人、大仲马……在此安眠,接受万众景仰。卢梭与伏尔泰这两位大思想家被安葬在最显要的位置,各自享有一个偌大墓室。两人生前是敌人,死后却长相厮守。既然恩怨情仇终会化作大理石的沉静,何不在生时牵手相惜?

    离开先贤祠,穿过宽阔的圣米歇尔大道,建于15世纪的驿站酒店就出现在眼前了。在1950年代,美国“垮掉的一代”代表人物杰克·凯鲁亚克和艾伦·金斯伯格喜欢留宿此处。你应该没有忘记,初读凯鲁亚克的长篇小说《在路上》所经受的精神震荡。

    当然要在奥古斯都大帝大街7号,毕加索工作室的门前停留。从1936至1955年,毕加索在这里不倦地挥笔创作,成果丰盛,包括传世之作《格尔尼卡》。在二楼的窗口,似见多拉风情万种的飘忽身影。多拉,这位著名的“流泪女人”,曾在他的画作里注入多少浓彩激情!如果你迷恋大师之作,可到巴黎第三区的毕加索博物馆近距离欣赏。不过要一睹《格尔尼卡》的真容,你得动身去马德里。

    随后踏上奥德翁路。相信你通过电影《爱在日落黄昏时》和《午夜巴黎》,早已至此神游。无论人物在日落还是深夜时分出现,都能探寻到巴黎永不凋零的美丽。何况在上世纪初,西尔维亚把“莎士比亚书店”就开在这条街上。她总爱说“莎士比亚是我的合伙人”,为众多穷困文人提供了一座理想驿站。她经过艰苦努力,出版了《尤利西斯》,创下一部出版界的传奇。你能想象世界文学版图中没有《尤利西斯》吗?二战期间,书店拒绝把乔伊斯的《芬尼根守灵夜》卖给纳粹,惨遭关闭。

    花神咖啡馆及其他

    花神咖啡馆以罗马花神为名,曾是巴黎文学和知识精英的聚集地。萨特坐在这儿完成了哲学名著《存在与虚无》,而西蒙·波伏娃常在临窗的桌前给他写信。电影《花神咖啡馆的情人们》讲述了这对“哲学恋人”的爱情传奇。店内的装饰,当年很合爱尔兰作家奥斯卡·王尔德的口味,如今慕名而来的各国游客络绎不息。

    不可错过附近的两家酒店。第一家是蒙帕纳斯街上的巴黎中心酒店,美国作家亨利·米勒在1930年住过的。米勒是文学大师,1934年在巴黎出版《北回归线》,五年后又出版《南回归线》,奠定他 “自由与性解放的预言家” 的地位;另一家是L酒店,王尔德的客居地。王尔德,作家、诗人、剧作家、英国唯美主义艺术运动的倡导者。他毕生追求唯美,不能容忍酒店房间里丑陋的壁纸,声称“我正在跟壁纸搏斗,不是它死就是我亡。” 1900年,王尔德在此溘然长逝,年仅46岁,但青史留名。

    田园圣母院街70号是美国诗人、文学家艾兹拉·庞德的住所,附近还有海明威在巴黎后期住过的优雅公寓,以及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福克纳住过的酒店。不远处的多姆咖啡馆和精英咖啡馆同样留下文人墨客的足迹。近年来伴随莱昂纳多主演的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菲兹杰拉德再次进入公众视线。他的这部作品多年来被不停地再版、改编。总之在文化大师密集的拉丁区,连空气中都飘散着艺术的馨香,所以海明威说:“如果你有幸在年轻时待过巴黎,那么以后不管你到哪里去,它都会跟着你一生一世;因为巴黎是一场流动的盛宴。 ”

    转回到护城河广场,已是傍晚。灯光闪烁,人声喧嚷,酒吧变成了大学生醉酒狂欢的天堂。1928年,英国小说家乔治·奥威尔流亡巴黎,寄宿在街上那家名叫 “三只燕” 的廉价旅馆。你会在他的处女作《巴黎伦敦落魄记》了解到诸多细节。他被誉为 “一代人的冷峻良知” ,这也注定了他人生坎坷。

    在拉丁区这场短促的文化旅途中,品味一些文艺、哲学甚至政治的精华,重新思考生死爱怨、反叛与包容,世界似乎有了新的可能……杰克·卡鲁亚克的经典醉话脱口而出:“在路上,我们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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