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出没，注意！

    插图 行者李伟

    俺爹俺娘三度来温哥华。这一次不种树，改看熊了！

    上周某个傍晚，我正陪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 站在餐厅窗边看风景的公爹突然喊：“熊，来熊了！”全家七口立即从各个角落蜂拥至餐厅窗前，看到一只半大黑熊四蹄交替地从篱笆上面稳健地走过去。篱笆上面横木的宽度也就十厘米，但是黑熊走起来仿佛是走在康庄大道上。本来已经半朽的篱笆居然纹丝未动。走到一半后，屁股一扭，轻快地跳到后面邻居院子里去采梨吃。我马上给后面的邻居打电话，告诉他们别去后院。邻居接了电话后说，看到梨树枝叶在晃悠。他们知道梨树招熊，去年特意给梨树剪枝，今年基本没啥梨了，没想到还是招来了熊。俺爹俺娘分别拿着手机和IPAD等着熊出来拍照，可惜熊一直赖在邻居家不出来。

    次日清晨，公爹很谨慎地没有去后院种菜。快八点钟了，那只熊睡醒了，爬上篱笆，原路返回——走完我们家的篱笆后，跳到隔壁邻居的院子里，从他们家篱笆上一个尺把宽的破洞里轻松地钻出去了。路过我们家的枫树时，熊还抬起前爪试图抓枫叶玩儿呢！小区后面是林子，林子里有个深沟。这只熊应该是住在那里。熊走后，婆母、公爹和后面的邻居都去了院子里，各自收拾。我们家没啥损失，就是抓紧把见红的西红柿摘了，听说熟了的西红柿也是熊的最爱。邻居呢，抓紧采梨。一会儿隔着篱笆给我们递过来一大纸盒子梨，以及很多叮嘱。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以后公爹在院子时，婆母一定要在阳台上把风，以防熊无声无息地沿着篱笆走过来。

    很快，我们发现小区里不止一只熊出没。大白天的，我从斜对面的邻居家出来，看到一只熊从我家右边邻居家的杜鹃树下一跃而起！熊刚在那里出恭完毕，跳起来后大摇大摆地从我家车库门前经过。

    我们以为熊也就是偶然来逛逛，哪知这才是序曲。隔了一日，夜间一点多，听到后面另一个邻居家犬吠异常。第二天早晨才知道，熊晚上八点多就去了他家，也是吃梨。他家的狗在屋子里住，半夜不知道怎么看到了熊，狗不干了，开始狂叫。这一叫，他家的闺女也跟着哭喊。熊也怕了，没有走篱笆，而是撞开了篱笆夺路而逃。我们家的篱笆也被撞了一个小洞。令俺佩服的是，俺爹俺娘大半夜的，从睡梦中爬起来硬是拍了照片，刷了微信朋友圈！

    消停了两天，昨天上午，看到更有趣的一幕。十点多钟，半大熊钻过左边邻居家篱笆上的洞进了他家的后院。紧跟着，熊妈妈也来了。熊妈妈试图劝阻小熊，用头顶小熊，用身体拦，几次之后，娘俩钻过篱笆洞回去了。不到十分钟，小熊又轻快地跑过来了，熊妈妈追过来。看来小熊打算叛逆到底了。我电话邻居。邻居是一对八十多岁的老夫妇。老奶奶说，她也看到了。放了电话，她老人家拿着支气枪出现在阳台上，对空开了两枪，熊们赶紧逃窜。开完枪后，还冲着在俺们这边阳台上照相的俺爹举了举枪。我们家没有枪。公爹拿了个不锈钢的盆子作为吓唬熊的工具。土法炼钢，敲盆子也管用。一会儿，熊们又回来了。小熊跳上篱笆，轻车熟路地往过走。熊妈妈重得多，上了篱笆，试探几下，发现篱笆不稳，没有前行。正在犹豫中，公爹敲响了盆子，熊妈妈跳到了另外的院子里，小熊也赶紧跳到梨树下。担心影响熊妈妈和小熊的团聚而导致熊妈妈发飙，我们没敢再敲盆子。没看到它们是怎么相聚的。

    但它们肯定相聚了。因为当天夜里，熊妈妈也去吃了梨，并在犬吠中夺路而逃，还闯出另一条新路——撞坏了另一家邻居的篱笆。我们对熊的来访抱着担心、无奈和同情。据说最近天旱，河里的水都干了，熊吃不到鱼，只好来居民区觅食。昨天傍晚，丈夫带着儿子去上打鼓课。去的早，先在附近小区遛弯儿。经过一所房子时，他们感到旁边有黑影，以为是狗，回头一看，是只熊正在翻垃圾桶。熊抬头看看他俩，没理会，继续低头找食。他俩赶紧默不作声地过了马路。熊翻完垃圾桶，也过了马路，孩子说，熊真懂得交通规则，过马路前，左右看看没车才快步走过。丈夫和孩子只好再次过马路，避免和熊离得太近。熊不紧不慢地走到不远处的小路上，从那里回到下面的小溪边。

    现在我出家门时，习惯性探头向右边看看，以防贸然出行打扰熊在那里上洗手间。带孩子去后院玩儿，先和家里人说一声：“我们去后院，您给瞅着点儿熊。”前一段婆母和俺爹娘每天一起出去遛弯儿，现在婆母不去遛弯儿了，专门在家等着公爹去院子里时帮他站岗。以前邻居有时候在门口聊两句天，现在都赶紧往里让：“进来说，进来说，小心熊。”

    干旱改变了熊的生活规律；熊也改变了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