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 呼

   一天，分公司文秘室新来一位大学生小周，职责是协助罗副主任处理简单的公文、材料，边干边学。罗副主任是位80年代的大专毕业生，在公司里也是少有的人才，人们都称他是“笔杆子”，所有文字材料都会经其润色、雕琢、把关，经理讲话、上报文案等均出自其手。他为人实在、诚恳，凡事追求十全十美，爱凿死理儿。

　　刚来的小周全身透着机灵，办事勤快，说话也甜甜的，热情地称呼罗副主任为“罗老师”，常是“老师”不离口，笑容脸上有。罗副主任也很赏识小周，就倾心栽培，方方面面的知识、经验倾囊而授，小周的待人接物能力与文字功力与日俱增。同事们常常伸出大拇指夸奖这“师徒”二人。

　　半年后，小周被总公司看中，上调总公司办公室。几日后，总公司召开汇报会，小周正在会场内忙前忙后，突然迎面撞上罗副主任。小周急忙上前握手，笑着说：“罗老，您来了。”罗副主任一怔，“老师”突然变成了“罗老”，听着有些不习惯，便随声应和着，心里若有所思。

　　转眼又是一年，小周升任总公司办公室副主任，负责全公司的文秘工作。一次，罗副主任到总公司开会，见小周夹着文件包匆匆走向会议室，罗副主任招呼了声“小周”，小周侧身一看是罗副主任，脸上的笑容迅即消失，一本正经地说：“老罗，开会来啦？”边说边向前排走去。罗副主任吃了一惊，心里琢磨：“罗老”改为“老罗”，俩字一倒个儿，“距离感”就大了，再说我有那么老吗？罗副主任思前想后、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整个会的内容仿佛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罗副主任有些气不顺，私下议论小周“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云云。有人劝罗副主任，何必当真呢，有容乃大！但罗副主任就是拐不过这弯子，总是耿耿于怀，有时见到小周就侧目而过，无奈的情况下就皮笑肉不笑地打个招呼。

　　又过一年，小周调任总公司人保部副部长，经常到基层部门考察干部。这一日，来到罗副主任所在的分公司调研、考察，一下车正碰上。小周招呼：“罗同志，忙什么呢？”罗副主任心里一颤，面对“同志”这个称呼竟然感到极其陌生，茫然中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那里，只勉强地咧了咧嘴，一句话也没说。

　　(作者：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