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司之手

晓莫（深圳）·东京半日游

下班时间，按说我跟街道上人群的行进方向是相反的，他们是急归路人，我是浪荡游客。但是不晓得是不是周末的关系，身边的人仍旧川流不息。

到了筑地，天已经黑下来了。我订的酒店很好找，就在筑地市场外围市场的大门附近，外墙上画着的那条大鱼是我辨认它的标记。

不知怎的，每每回忆起去筑地那天的经历，会觉得很恍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去过，抑或是记忆将真实和虚幻、道听途说、文艺作品的浪漫化描述等等内容都混合在一起了？

因此每想起来，除了凌晨面馆里氤氲的灯光、鱼市场里在暗黑凌晨的车灯中穿梭如小型怪兽的小型运货叉车等场景外，就只有外围市场门口那家寿司店里，寿司师傅那双修长、白皙、灵巧的手，恍惚地混合在一起，分不清现实还是幻梦了。

事先查询得知，筑地市场每天凌晨可以观看拍卖和宰杀大鱼的名额，每天只有100多还是200人，要早到。多早呢？你凌晨3点去也没人拦着你，但是要是凌晨4点才去，抱歉很可能已经没名额了。

凌晨3点就一定有名额？

有可能吧，要看那些旅行社有没有人事先“抢”掉那些名额，如果是，凌晨3点去的也就是捡个漏，看运气。

反正我在凌晨4点半的寒风中抵达市场入口时，被告知今天的名额已经没有了。

于是在鱼市场里的大仓库和大仓库之间瞎逛了逛，早上的叉车忙碌，觉得自己很碍事。于是晃荡到外围。

小面馆里已经开始很多人了，也有开门早的日式蛋卷制作专门店，开始制作那种一层层、带点甜兮兮味道的蛋卷；有一家小型打木鱼花的机器轰响着，管道出口的木鱼花像浮某种奇怪的花朵或者蝴蝶，摇曳着但又不会飞起来。我无心恋战，一心向床。匆匆在拉面店吃了热乎乎的素拉面，从未如此渴望地，要回到我的床上去。

却不知怎的，回到了前一晚吃寿司的店。筑地市场周围很多寿司名店，各种攻略网站上多的是。我对这事充满恐惧，越是人们大力推崇，恐惧越莫名加重。于是放任自己随心所欲地蹩进了这家店。

在东京的食肆里，这里是鲜有的喧闹。居然有人大声地笑，还有男女混桌，想必在约会。

沿着吧台坐下来，我对面正好是一位师傅。白皙、眼珠颜色略有点黄，有混血的感觉，一双手手指纤细修长，皮肤似乎套了透明膜，隐约有光泽。

他专门负责手握寿司。看起来就是从旁边的巨大饭桶里抓两把米饭出来，随手的、不经意的、轻轻一握，便成了两个完美的寿司饭团。然后把要吃的鱼生盖上去就好了。

我入了迷般的一直盯着他的手看，入了神。直到他把手伸到我面前大声叫我，我被吓了一跳。

就，醒了。